地下车库的声控灯在顾逸辰的皮鞋尖前次第亮起，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水泥墙上，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苏念的手指勾住他西装袖口的双蝶袖扣，触到内侧刻着的 "念" 字，那里还带着他昨夜在便利店为她暖手时的体温。
"技术部说数据损毁了 70%。" 顾逸辰的声音混着通风管道的嗡鸣，电子钥匙在行车记录仪接口处停顿三秒，"但妈妈总说，重要的东西，要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当屏幕亮起雪花噪点时，苏念看见他锁骨下方的疤痕在冷光中泛着淡红，那是三天前在孤儿院旧址被钢筋划伤的新伤。
2010 年 3 月 17 日的雨夜在屏幕上重现时，两人同时屏息。顾母的白色轿车在十字路口缓缓停下，雨刷器有节奏地切割着雨幕，前挡风玻璃映出紧随其后的黑色轿车 —— 车牌尾号 "1903"，正是林氏集团 19 楼行政部的专用车辆。苏念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认得那个车牌，上周在翡翠轩外，林悦的座驾就用着相同的套牌。
"看副驾驶。" 顾逸辰的手指突然捏住她手腕，蝶形胎记在两人相触的皮肤下跳动。画面里，副驾驶座的男人正在调整领带，路灯瞬间照亮他的手腕内侧 —— 蝶形胎记的轮廓在雨光中清晰得令人窒息，与苏念镜中常见的模样分毫不差。
"林明辉。" 苏念的声音被通风管道吸走大半，想起 23 章深夜顾明轩在出租屋说的话，"明轩说他养父的手腕有烫伤疤痕，但这个胎记..." 她突然看向顾逸辰，发现他瞳孔里倒映的屏幕正在闪烁，男人转头的瞬间，露出左眼角的泪痣，和顾母日记里画的 "孤儿院会计肖像" 完全吻合。
顾逸辰的袖扣发出轻响，他再次拆解袖扣，露出内侧 17 颗小钻："1998 年妈妈车祸后，林明辉突然升任林氏财务总监，" 他的指尖划过 "2003.3.17" 的钻石，"而那天，正是明轩被领养的日子。" 苏念忽然想起老槐树暗格的资助名单，第 17 页焦黑处隐约可见的 "先天性心脏病" 诊断，与林明辉档案里的 "健康证明" 形成刺眼的矛盾。
技术部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太冷，苏念的校徽项链在锁骨处凝成小水珠。当工程师调出车牌轨迹时，她看见 1903 号车在 2010 年 3 月 17 日 22:17 分进入孤儿院旧址，而顾母的最后一通电话，正是打给孤儿院的值班阿姨。
"顾总，行车记录仪的麦克风被人为破坏。" 工程师的声音带着颤音，推过来的硬盘上贴着三叶草标签，"但我们在后台发现段加密视频，日期是..." 他顿住，视线扫过苏念发白的指节，"是您母亲的忌日，2010 年 3 月 17 日。"
视频里的顾母穿着珍珠白西装，胸前别着三叶草胸针，与苏念此刻戴着的款式相同。她的手按在方向盘上，无名指根部的蝶形胎记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微光："如果您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可能遭遇不测。" 她的声音混着雨刷器的响动，"逸心孤儿院的资助名单第三页，藏着林明辉挪用善款的证据，他的手腕..."
画面突然被雪花覆盖，顾逸辰的手指在桌下扣出月牙痕。苏念看见他另一只手正在快速敲击手机，给顾明轩发送消息："确认林明辉的胎记形状。" 而她自己的手机里，还存着昨夜顾明轩发来的照片 —— 他养父的手腕内侧，确实有块被化学灼伤的疤痕，恰好覆盖着蝶形胎记的位置。
"他在掩盖。" 苏念忽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稳，"用烫伤掩盖胎记，就像林悦用纹身伪造一样。" 她望向顾逸辰，发现他正在凝视视频里母亲的胎记，那个与自己、与顾明轩、甚至与陈小雨相同的印记，突然让她想起 23 章深夜顾明轩说的话："院长妈妈说，我们的胎记是逸心的钥匙。"
水晶灯在 T 台上方碎成星河，苏念的高跟鞋在镜面地板上敲出《月光奏鸣曲》的节奏。她颈间的 "辰念" 蝶形项链随着步伐轻颤，17 颗碎钻对应着逸心孤儿院 17 位初代孩子的名字缩写，其中最小的那颗，刻着 "CX"—— 陈小雨。
"接下来展示的，是 ' 蝶翼系列 ' 的核心单品。" 她的指尖抚过项链中央的三叶草吊坠，那里嵌着老槐树的年轮切片，"每售出一件，顾氏将为孤儿院重建捐赠 170 元，而购买者将获得..." 她忽然看向台下第二排，林悦的珍珠耳钉在聚光灯下闪过冷光，"获得与我们共同守护逸心的资格。"
顾逸辰的掌声从后台传来，他穿着深灰色西装，刻意避开母亲最爱的白色。当苏念说到 "蝶形胎记是天使的印记" 时，他突然走上台，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双蝶图案："这个系列的设计灵感，来自三位特殊的朋友。" 他牵起苏念的手，翻转手腕露出蝶形胎记，"他们教会我，伤疤可以是翅膀，暴雨可以是星光。"
台下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苏念看见财务总监的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上倒映着他们交叠的手腕，两个蝶形胎记在聚光灯下形成完整的三叶草。而在媒体区角落，有个戴蓝色针织帽的身影正在拍照，帽檐下露出的手腕内侧，同样有淡褐色的蝶形印记 —— 是顾明轩。
"顾总是否在暗示，" 有记者举起话筒，"林氏集团与顾母的车祸有关？"
顾逸辰的视线掠过林悦骤然绷紧的肩线，落在她手腕内侧的纹身："我只知道，" 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威士忌，"真正的蝶形胎记，这里会有颗小痣。" 他指尖轻点苏念胎记的中心，那里确实有颗小米粒大小的褐痣，与视频里顾母的完全一致。
林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珍珠耳钉在她起身时勾住丝巾，扯出刺耳的声响。苏念看见她走向安全通道时，发给某人的短信亮屏："启动珍珠计划第三阶段。" 而顾逸辰此刻正在给技术部发送指令："追踪 1903 号车的现任车主。"
服务器机房的蓝光映着顾逸辰发颤的指尖，他正在比对林明辉的医疗记录与行车记录仪截图。苏念递过热可可，发现他衬衫领口己被冷汗浸透，锁骨下方的疤痕在数据荧光中泛着诡异的红。
"1998 年的体检报告，" 他的声音混着硬盘运转的蜂鸣，"林明辉的血型是 AB 型，而视频里的男人..." 他调出截图增强后的画面，男人手臂上的献血车贴纸显示 "O 型血优先"，"和明轩的血型一致 —— 都是 O 型。"
苏念的后背抵着冰冷的服务器，忽然想起 23 章顾明轩说过的话："养父总说我是捡来的，首到看见他藏的校徽。" 她摸出手机，翻到顾明轩发来的照片：三枚校徽在台灯下交叠，投出的影子正是顾氏集团新 logo 的雏形 —— 三个蝶形组成的三叶草。
"还记得老槐树暗格的夹层吗？" 顾逸辰忽然转身，袖扣不知何时换成了单蝶款式，"那里还有张纸条，" 他从内袋掏出泛黄的便签，顾母的笔迹在蓝光下格外清晰，"写着 ' 三个蝶形，三叶草的翅膀 '。"
苏念的视线落在便签角落，那里画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每个手腕都有蝶形胎记，中间的男孩戴着蓝色针织帽 —— 与陈小雨画作里的一模一样。当顾逸辰的指尖划过 "三叶草的翅膀" 时，她忽然明白，为何林悦总是针对自己，为何顾明轩的领养文件被篡改，为何陈小雨的胎记如此清晰。
"他们害怕。" 苏念轻声说，指尖抚过便签上的三叶草，"害怕三个蝶形胎记的孩子，会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她望向顾逸辰，发现他正在看行车记录仪的最后画面：顾母的手在方向盘上比出 "三" 的手势，那是她教苏念的秘密暗号，表示 "别担心，妈妈在"。
当他们离开机房时，暴雨再次砸向玻璃幕墙。顾逸辰的车在地下车库转弯时，苏念忽然看见后视镜里闪过熟悉的车牌 ——1903 号。她转身的瞬间，看见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座上，有个戴白手套的男人正在调整领带，手腕内侧的蝶形胎记在车灯下一闪而过。
"是林明辉。" 顾逸辰的声音紧绷如弦，方向盘猛地转向安全通道。但黑色轿车早己消失，只留下地面上的水痕，形状像极了蝶形。苏念摸出手机，发现顾明轩发来新消息："刚从孤儿院回来，院长说 1998 年有个神秘资助人，每月 17 号来送珍珠粉。"
服务器机房的蓝光还在眼前晃动，苏念忽然想起顾母视频里的珍珠白西装，想起林悦的珍珠耳钉，想起老槐树暗格里的珍珠耳钉。那些泛着温润光泽的珍珠，原来都是顾母珍珠工坊的遗物，被林氏集团改造成了凶器与装饰品。
"明天去见陈小雨吧。" 顾逸辰忽然说，声音里带着某种释然，"她的画作里，三个小人的脚下踩着老槐树的根须，而根须的走向..." 他顿住，视线扫过苏念胸前的校徽，"和行车记录仪里顾妈妈比出的 ' 三' 字手势，完全一致。"
暴雨在此时达到顶峰，地下车库的排水系统发出轰鸣。苏念望着顾逸辰专注的侧脸，发现他终于戴上了白色袖扣，双蝶翅膀中间的珍珠，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那是从老槐树暗格找到的珍珠，也是顾母留在世间的最后印记，此刻正与她颈间的 "辰念" 项链遥相呼应，像母亲们在天上点亮的灯，照亮所有被暴雨冲刷的真相。
当电梯抵达 38 楼时，苏念的手机震动，是技术部发来的行车记录仪修复进度：87%。她望着屏幕上逐渐清晰的顾母笑脸，忽然明白，这场暴雨中的追寻，从来都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三个蝶形胎记的孩子，能够带着母亲们的爱，在阳光下张开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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