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冰魄为鉴,心痕初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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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冰魄为鉴,心痕初烙(下)

 

寒月女帝寝殿内。

冰魄寒玉雕琢的床榻之上,楚萧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体表覆盖着混合血污的厚冰,如同一具破碎的冰雕。但在他心口位置,一点微弱却奇异的冰蓝色光芒,如同在厚重冰层下顽强搏动的心脏,正透过缝隙,微弱却持续地透出光芒。那光芒非纯粹的寒月清冷,其中流淌着混沌包容的灰蒙色泽,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竟在这濒死的躯壳内,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共生交融之态。

寒月女帝站在床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指尖残留着方才被那奇异光芒触及时的、细微却清晰的灵魂颤栗感。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留在楚萧混沌珠内的那缕本源烙印,此刻正被一股源自楚萧自身混沌核心的、带着强大求生本能的力量主动包裹、缠绕、融合!那感觉,如同自己的指尖,被一只滚烫而虚弱的手,死死地、不顾一切地攥住!

这不是契约的强制连接,也不是她单方面的力量灌输。

这是楚萧濒死的意志,在混沌珠的引导下,本能地、疯狂地抓住她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并试图将她的力量彻底拉入他自身混沌的熔炉之中!

霸道!蛮横!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脆弱与执着!

“你……” 寒月女帝冰封万载的心防,在这霸道又脆弱的拉扯下,剧烈地震荡着。她下意识地想抽离,想斩断这危险的连接。但契约之线清晰地传递着楚萧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信号!一旦她强行斩断,楚萧必死无疑,而她留在混沌珠内的本源烙印也将遭受重创,契约反噬足以让她本源动荡!

进退维谷!

就在这心神剧烈冲突、指尖月华明灭不定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寒月天域都点燃的恐怖爆鸣,毫无征兆地在寝殿外炸响!紧接着,一股焚尽八荒、霸烈无匹的炽热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熔岩,蛮横地撞碎了寒月女帝布下的层层冰寒结界!

嗤啦——!!!

刺耳的冰火消融声如同亿万厉鬼尖啸!厚重的冰晶大门瞬间被恐怖的高温熔穿、汽化!狂暴的赤金色火焰混合着足以焚灭法则的灼热气浪,如同失控的火焰巨兽,咆哮着冲入这片永恒清冷的寝殿!

“寒月!给本帝滚出来!!” 一个充满暴怒与狂躁、如同惊雷炸响的女声,裹挟着焚天煮海的威压,狠狠撞了进来!

赤阳女帝!

她周身环绕着熊熊燃烧的焚世金焰,赤金色的长发如同燃烧的瀑布般狂舞,绝美的容颜因极致的怒火而微微扭曲,那双赤金色的眼眸如同熔炉,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狂暴烈焰!她脚踏虚空,每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玄冰地面便瞬间熔化成沸腾的岩浆池!所过之处,寝殿内精美的冰晶装饰、悬挂的冰绡帷幔,瞬间化为飞灰!连那流淌的清冷月华都被灼热的气浪扭曲、驱散!

整个寝殿的温度瞬间飙升到恐怖的程度!冰与火的法则在狭小的空间内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剧烈的能量爆鸣!

“赤阳!你放肆!” 寒月女帝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冻结,比这寒月天域最深处的玄冰还要森寒!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混合着被侵犯领地的冰冷杀机,轰然爆发!她不再顾及楚萧,周身清冷孤绝的月华瞬间暴涨,化作实质般的绝对冰寒领域,朝着那焚天烈焰狠狠撞去!

轰隆——!!!

冰与火!清冷孤绝与焚世霸烈!两股代表着玄黄界巅峰的帝道本源法则,如同两颗失控的星辰,在寒月女帝的寝殿中心悍然对撞!

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寝殿西壁那由万年玄冰髓构筑的墙壁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穹顶高悬的星辰冰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龟裂,熔岩与冰屑混合着狂暴的能量碎片西溅飞射!

寒月女帝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足下坚冰蔓延,强行稳住。她布下的领域被赤阳这狂暴无匹的突袭硬生生撞退数尺!赤阳女帝同样被那极致的冰寒反冲力震得周身火焰一滞,但她狂笑一声,赤金烈焰更加狂暴地燃烧起来!

“放肆?!本帝今日就放肆给你看!” 赤阳女帝赤金色的眼眸死死锁定寒月女帝身后的冰玉床榻,以及床上那个被冰封的、气息微弱的身影,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好啊!寒月!本帝还真当你是万年冰山,不食烟火!没想到啊没想到!幽冥那鬼祟婆娘还没搞出什么幺蛾子,你倒好!竟敢窝藏这蝼蚁!还把他弄到你的寝宫!弄到你的床上!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的声音如同滚雷,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火星,狠狠砸向寒月女帝:“天风那死丫头传讯说本帝还不信!现在看来,她说的果然没错!你寒月就是假清高!什么契约任务?我看你是假公济私!早就和这混沌废物勾搭上了吧?!还上古寒煞?骗鬼呢!定是你们不知廉耻,玩火自焚,才搞成这副鬼样子!”

污言秽语,如同最肮脏的熔岩,泼向寒月女帝!每一句都精准地刺向她最不愿面对、最感羞辱的痛点!

寒月女帝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绝对零度!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比冰雪还要苍白!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愤与杀意!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不再是惊涛骇浪,而是化为一片冻结万物的、死寂的虚无!一股比之前对抗上古寒煞时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灭绝寒意,在她身周无声地凝聚!

“赤!阳!” 她的声音不再高亢,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深渊,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足以冻结时空的杀意,“本帝……要你死!”

话音未落!

嗡——!!!

整个寒月宫,不,是整个寒月天域,仿佛都随着她的杀意而彻底凝固!无尽虚空深处,那轮清冷的寒月虚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粗大无比、纯粹由万载玄冰法则凝聚而成的、足以冻结星河、湮灭万物的冰魄神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虚空,朝着赤阳女帝悍然轰落!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留下永恒的冰蓝轨迹!

这一击,蕴含了寒月女帝被彻底激怒后的全部杀意与本源之力!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怕你不成?!” 赤阳女帝狂笑,眼中燃烧着同样疯狂的火焰!她双掌猛地合十,周身焚世金焰瞬间收缩、凝聚,化作一柄横贯寝殿的巨大火焰神矛!矛身缠绕着焚灭法则的赤金神链,矛尖一点赤金光芒浓缩到极致,仿佛蕴含着焚灭诸天的原点!

焚天炎阳矛!赤阳本源杀伐大术!

“给本帝——破!!!”

赤阳女帝怒吼,巨大的火焰神矛撕裂空间,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悍然迎向那冻结万物的冰魄神光!

冰与火!毁灭与灭绝!两位至高女帝的倾世一击,即将在这狭小的寝殿内彻底碰撞!其威能,足以将整个寒月宫连同里面的一切,彻底从玄黄界抹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位女帝的杀招即将引爆一切的刹那——

嗡——!!!

一股奇异而微弱的波动,猛地从冰玉床榻上爆发开来!

楚萧心口位置,那点顽强透出的冰蓝混沌之光,骤然炽亮!仿佛被外界这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和两位女帝针锋相对的极致杀意所刺激,混沌珠核心深处,那点正在与寒月本源烙印艰难融合的冰蓝幽光,连同包裹着它的混沌漩涡,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一道微弱、却同时蕴含着混沌包容、寒月清冷、以及一丝……源自楚萧濒死意志中不屈守护之念的奇异光束,如同初生的幼苗破开坚冰,骤然射出!

这道光束太微弱了,在两位女帝毁天灭地的杀招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然而,它出现的位置和时机,却妙到毫巅!

它没有射向赤阳,也没有射向寒月。

它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冰魄神光与焚天炎阳矛即将碰撞的那个……绝对毁灭的核心点!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滴落入滚烫油锅的声响。

在两道毁天灭地的帝道杀招悍然对撞的前一刹那!

那道微弱的光束,如同投入狂暴漩涡中的一颗奇异石子,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点在了那个即将爆发的、象征着绝对毁灭的法则节点之上!

时间,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狂暴的冰魄神光,那冻结万物的轨迹,出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焚天的火焰神矛,那焚灭诸天的矛尖,那浓缩到极致的赤金原点,光芒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摇曳!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与摇曳!

寒月女帝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她清晰地“看”到了!在那毁灭核心点被那奇异光束点中的瞬间,她倾注全部杀意的冰魄神光运转轨迹上,一个极其细微、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的法则“锐点”,被那混沌包容的力量强行抚平、圆融了一丝!

而赤阳女帝那边,她那焚天炎阳矛矛尖凝聚的、代表着绝对毁灭与焚烧的赤金原点,其内部狂暴无匹、焚灭一切的意志,仿佛被那光束中蕴含的一丝守护与清冷之意轻轻“拂”过,出现了一瞬间难以言喻的……迟滞?如同狂怒的火焰被投入了一滴冰露!

力量未曾改变,但意志的锋芒,却在碰撞前的最后瞬间,被那微弱的光束,极其巧妙地……“磨钝”了一丝!

轰——!!!!

冰魄神光与焚天炎阳矛,终究还是无可避免地狠狠撞在了一起!

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波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轰然炸开!狂暴的冰屑与炽热的火焰碎片混合着湮灭的法则乱流,如同灭世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寝殿!

咔啦啦——!!!

寝殿西壁那布满裂痕的万年玄冰髓墙壁,再也支撑不住,大块大块地崩塌、碎裂!穹顶的星辰冰晶如同暴雨般坠落!整个寒月宫都在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

寒月女帝和赤阳女帝,却同时闷哼一声,身形剧震,各自踉跄后退数步!

预想中同归于尽、彻底湮灭寝殿的恐怖景象并未出现!那毁灭性的冲击虽然依旧狂暴,却诡异地被限制在了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仿佛那两道本该彻底引爆、毁灭一切的杀招,在最后碰撞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强行“泄”掉了一部分最核心、最狂暴的毁灭意志!

寒月女帝嘴角溢出一缕冰蓝色的血丝,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死死盯着那能量风暴的中心,又猛地看向冰玉床榻的方向!

赤阳女帝同样被震得气血翻涌,赤金色的火焰护罩剧烈波动,她眼中狂暴的怒火被一丝愕然取代,也下意识地看向楚萧!

只见那狂暴的能量风暴边缘,冰玉床榻周围数丈范围内,竟然被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冰蓝色光罩牢牢护住!光罩表面流淌着混沌的灰色气流,艰难地抵御着风暴的冲击!光罩之内,楚萧依旧昏迷,但心口那点奇异的冰蓝混沌之光,却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亮着!正是这微弱的光芒,支撑起了这层看似脆弱、却在关键时刻护住了一方天地的奇异屏障!

是他!是那道微弱的光束!是他在最后关头,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干扰了两位女帝的杀招碰撞点,磨钝了毁灭的锋芒,才避免了同归于尽的结局!更是在毁灭风暴中,撑起了这守护的屏障!

“混……蛋……” 赤阳女帝看着那微弱光罩下楚萧惨白的面容,又看了看自己微微发麻、仿佛被某种柔和力量“拂”过的掌心(那是焚天炎阳矛意志扰的余韵),赤金色的眼眸中,狂暴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错愕、茫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而寒月女帝,则静静地站在原地。冰蓝色的长发在狂暴的气流中微微拂动。她看着光罩内楚萧的身影,看着那点微弱却顽强的光芒,感受着体内那缕本源烙印传来的、因强行爆发守护之力而更加虚弱的悸动,还有方才那光束点中毁灭节点时,传递过来的、那不顾一切的守护意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后怕、震撼、以及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暖流,如同破开万载冰封的熔岩,轰然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冰冷的堤防!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凝聚月华,而是轻轻拂过自己冰冷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指尖悬停在他脸颊上方时,那股灼人的温度,以及……此刻,那隔着毁灭风暴传递过来的、微弱却滚烫的守护意志。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冻结了万载的坚冰,终于彻底融化,化为一片氤氲着复杂水汽的深潭。一滴晶莹剔透、如同最纯净月魄凝结而成的泪珠,毫无征兆地,顺着她完美无瑕的脸颊,悄然滑落。

泪珠滴落在脚下熔岩与冰屑混杂的地面,瞬间冻结成一朵小小的、凄美绝伦的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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