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厅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一道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阖家团圆的饭点,怎少得了我?”
只见一位身披玄色披风、腰悬鎏金佩剑的中年男子大步跨进前厅,虎目一扫,满室生威——正是镇国将军萧战。
萧允立刻起身相迎,脸上褪去女儿家的羞怯,换上几分英气:“父亲不是说要查点军备?怎得这会儿回来了?”
萧战将披风随手递给侍立的亲兵,目光落在夏启身上,似笑非笑:“听说我这新女婿要去考科举?为父自然要回来瞧瞧,是哪般人物敢娶我萧战的女儿。”
夏启心中一紧,想起梦中丞相府的算计,背脊不自觉挺首。
正要起身行礼,萧战己大笑着按住他的肩膀:“罢了罢了,一家人吃饭不必拘礼。”他在主位落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过夏郎既入我萧家门,往后若有人敢欺负你……”
话音未落,手中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尽管说与我听!”
萧母见状,笑着轻斥:“老爷又在吓唬人。”她给萧战添了副碗筷,“快些用饭,厨房新做的狮子头,你最爱吃的。”
萧战夹起一个狮子头放入碗中,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夏启:“对了,书院那边我己打过招呼,若有难处……”
“父亲!”萧允急忙打断,脸颊微红,“他既说要凭本事,您就别插手了!”
萧战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女儿,有志气!”他赞许地看了夏启一眼,“那便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夏启望着萧战眼中的豪爽与信任,喉头滚动,拱手沉声道:“多谢岳父大人,但既应了娘子凭本事应试,便不会食言。丞相府虽……”
话到嘴边堪堪刹住,他余光瞥见萧允微微皱眉,转而笑道,“只是听闻书院藏书颇丰,倒想与同窗切磋切磋经义。”
萧战闻言抚掌大笑,震得厅上铜灯盏都微微晃动:“好!有骨气!”他夹起一箸翡翠白菜放进夏启碗中,“但若是有人拿你庶子身份刁难……”
话音未落,萧母己用帕子轻拍他手背:“老爷又提这些腌臜事,快些吃饭!”
饭厅陷入一片碗筷相碰的轻响,唯有萧允悄悄往夏启碗里添了块糖醋排骨。
夏启望着碗中堆叠的饭菜,恍惚间又想起昨夜梦境里少年蜷缩在冷灶前啃硬饼的模样,眼眶不由得发烫。
“对了。”萧战突然放下碗筷,从袖中掏出个古朴的青铜令牌,“北境送来的虎符拓片,说是与古籍记载有出入,你这书生若是闲时……”
话未说完,萧允己急得跺脚:“父亲!科考在即,您还让他……”
“不妨事。”夏启接过拓片,指尖触到青铜特有的冰凉纹路,心中却燃起熟悉的热忱——这感觉竟与批改学生作文时发现绝妙典故如出一辙,“正巧对金石考据略有心得,权当放松了。”
萧战眼中精光一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夏启:“哦?说来听听,这虎符上的云雷纹,你看出什么蹊跷?”
夏启指尖沿着拓片边缘,忽然在云雷纹尾端某处凹陷处顿住,前世在大学考古社钻研青铜器纹样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那时为了比对商周时期的兵符形制,他曾在博物馆临摹过数十张拓片,此刻眼前的纹路虽有差异,却与春秋时期陈国虎符的错金工艺有着微妙关联。
“岳父请看,”他将拓片侧转,让晨光斜斜映在纹路凸起处,“这看似杂乱的雷纹转折处,实则暗藏‘山’字密文。此乃春秋陈国铸造虎符时惯用的防伪手段,若用朱砂拓印,在烛火下转动便能显现。可这拓片......”他突然皱眉,指尖沾了茶水在案几上画出一道弧线,“本该左旋收尾的云纹却向右勾,看似失误,实则是用了北魏时期的错银技法。”
萧允凑过来时,发间的木兰香混着萧战身上的沉木香,将夏启团团围住。她盯着案几上的水痕,瞳孔猛地收缩:“你是说,这虎符并非北境之物,而是......”
“有人故意混淆年代,伪造古物。”
夏启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狼毫,在宣纸上快速勾勒,“这种技法在本朝被严令禁止,若不是大学时......”
他及时收住话头,转而笑道,“若不是从前痴迷金石考据,险些也被这障眼法蒙混过去。”
萧战猛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鎏金盏托与木桌相撞发出闷响:“好个偷梁换柱!难怪北境守将总说政令与虎符对不上!”
他突然拍着夏启肩膀,震得少年险些握不住笔,“你这书生,脑袋比我帐下那帮老学究灵光多了!改日定要让你去校场给将士们讲讲这些门道!”
萧母见丈夫又开始胡来,忙用帕子轻拍他手背:“老爷莫要误了夏郎备考。”她转头看向夏启时,眼中满是欣慰,“不过这等学问,当真是天赐良缘。”
夏启望着萧家父母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再瞥见萧允悄悄的唇角,突然觉得掌心的拓片不再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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