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妙森森盯着监护仪上父母平稳却微弱的心跳曲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月牙痕里。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走廊尽头传来的咖啡苦涩,在鼻腔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窒息感。
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陌生号码,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喜欢医院的味道吗?”
女人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下一次,或许就是你弟弟躺在ICU了。”
妙森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扫过走廊另一头正在打电话的妙星野。
少年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校服领口还沾着码头的雨水,“你到底想要什么?”
“离开余煜弦。”
对方冷笑,“带着你的家人,滚出这座城市。否则——”
尖锐的玻璃碎裂声突然炸响,妙森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看看病房窗外。”
她猛地转身,十七楼的玻璃幕墙外,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正倒挂在蜘蛛人吊索上。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半张纹着玫瑰刺青的脸,嘴角上扬的弧度与电话里的声音完美重合。
妙森森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耳中无限放大。
“记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射程范围内。”
电话挂断前,隐约传来男人的低吼:“苏婉晴!别玩过火了!”
“姐?”
妙星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少年递来的热可可在杯壁凝结出水珠
“医生说爸妈暂时脱离危险,但还需要观察。”
他的目光扫过妙森森煞白的脸,突然攥紧了拳头,
“是不是余煜弦那个女人又威胁你了?我去杀了她!”
“别冲动!”
妙森森抓住弟弟的手腕,手机在掌心震动,这次是余煜弦的号码。
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想起码头他慌乱的眼神和那句欲言又止的“最开始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她按下拒接,将手机塞进包里。
“小野,你守着爸妈,我出去一趟。”
不等弟弟回应,她己冲进电梯。
金属门闭合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在镜面墙壁上扭曲的倒影——脖颈处还留着余煜弦昨夜亲吻的红痕,此刻却像道讽刺的烙印。
城西旧仓库的铁门被海风掀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妙森森握紧口袋里的防狼喷雾,锈迹斑斑的地面上散落着烟头和弹壳,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息。
角落的聚光灯突然亮起,余煜弦倚着残破的油桶,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崩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狼头刺青。
“你果然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琥珀色瞳孔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男人伸手去够烟盒,却在看到她的瞬间顿住,
“你脸色很差。”
妙森森后退半步,防狼喷雾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我爸妈的事,是你干的?”
余煜弦猛地起身,带倒的油桶在地面滚出闷响:
“我说了不是我!”
他扯开衬衫,露出新添的刀伤,“昨晚我在码头和苏婉晴的人对峙,这道伤就是拜她所赐!”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别碰我!”
妙森森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以为用伤口就能证明清白?那个女人说我是替身,说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她从包里掏出U盘狠狠摔在地上,塑料外壳西分五裂,
“这个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你博取我信任的道具对不对?”
余煜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弯腰去捡U盘碎片,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割出鲜血:
“森森,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妙森森后退到仓库门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六个黑衣人戴着玫瑰面具出现,将她的退路堵死。
为首者摘下口罩,露出苏婉晴精致却扭曲的脸。
“好久不见,替身小姐。”
女人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勾起妙森森的下巴,“看看这个。”
她掏出手机,播放的视频里,余煜弦跪在实验室中央,面前的玻璃柜里躺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那女人的容貌,与妙森森有七分相似。
“这是余煜弦的白月光,林晚。”
苏婉晴的声音充满嘲讽,“他花了五年时间,试图用克隆技术复活她。而你,不过是第17号失败品。”
她突然贴近妙森森耳边低语,“知道为什么余氏集团会破产吗?因为林晚的死,本就是余煜弦父亲为了阻止这场疯狂实验策划的意外。”
余煜弦的嘶吼响彻仓库:
“住口!”
他举枪的手却被身旁的黑衣人死死按住。苏婉晴打了个响指,两名手下粗暴地扯开妙森森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玫瑰项链。
“多讽刺啊。”
女人把玩着项链,“这条象征着余氏继承人身份的信物,现在却挂在替身的脖子上。”
她突然用力扯断链子,珍珠散落一地,“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需要替身了——因为真正的白月光,即将苏醒。”
实验室的画面在手机屏幕上切换,冷藏柜的液氮缓缓消散,林晚的睫毛在无菌灯下轻轻颤动。
妙森森感觉天旋地转,所有的甜蜜回忆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天台的素描本、图书馆的偷吻、暗巷里的生死守护,原来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以为他爱的是你?”
苏婉晴的笑声尖锐刺耳,“他爱的不过是自己臆想中的幻影。
而你,不过是他复仇计划里的一枚棋子——用你的家族,为林晚的死陪葬。”
余煜弦突然挣脱束缚,子弹擦着苏婉晴的发梢飞过。
仓库陷入混战,妙森森被人群挤到角落。她看着余煜弦在枪林弹雨中厮杀的身影,想起订婚宴上那个为她挡子弹的男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而深渊的最底部,正张开血盆大口,将她的爱情、信任和未来,全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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