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里抽身,江月初的心情依旧复杂。
她和沈聿之的开始,就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
他图她年轻貌美,能生孩子。
她图他的钱和权。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他的尊重和爱呢?
江月初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想上楼,却在楼梯口,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肉墙。
“唔。”
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将她稳住。
头顶传来沈聿之那熟悉又冰冷的声音。
“走路不长眼睛?”
江月初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你怎么不出声?”江月初有点心虚,小声抱怨。
“我需要跟你报备我的行踪?”沈聿之松开她,语气里带着惯常的嘲讽。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他问。
“脸这么臭,又是你那个无底洞的家里来要钱了?”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江月初刚刚才平复一点的伤口。
她瞬间就炸了。
“是!就是要钱了!怎么了?”
“我家里人什么样,你不是第一天知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不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吗?”
“现在来说风凉话,有意思吗?”
她红着眼睛,像一只被激怒的猫,亮出了自己并不锋利的爪子。
“江月初,你是在对我吼?”沈聿之的脸色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
“我没有!”江月初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小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
就在这时,沈迟揉着眼睛,穿着小恐龙睡衣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妈妈,爸爸,你们在吵架吗?”小家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江月初的心一揪,立刻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尖刺。
她蹲下身,想去抱儿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孩子面前大吼大叫!”沈聿之却先一步开口,声音严厉。
“你除了会用钱满足自己,会给这个家带来无尽的麻烦,你还会做什么?”
“你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吗?迟迟都五岁了,你给他讲过几次故事?你陪他玩过几次?”
他的每一句指责,都像是鞭子,狠狠抽在江月初心上。
这些话,让她委屈得要命。
她最近明明己经很努力在改变了!
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我没有……”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最近每天都陪迟迟玩,给他讲故事,我……”
“妈妈你别哭。”沈迟跑到她身边,用小手笨拙地帮她擦眼泪。
“爸爸是坏人,他欺负妈妈,迟迟不跟他好了。”
小家伙转过头,对着沈聿之,一脸的控诉。
沈聿之看着江月初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和儿子护着她的模样,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却又莫名地发泄不出来。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不可理喻。”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他用力关上。
江月初抱着儿子,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晚上,江月初哄着沈迟睡着后,一个人坐在主卧的梳妆台前发呆。
她不想去书房睡,也不想去沙发睡。
凭什么?
这是她的房间,是她名正言顺的卧室。
该滚蛋的人是他沈聿之。
她正生着闷气,手指不小心被梳妆台抽屉的边角划了一下,拉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起身去浴室,想找个创可贴,结果翻遍了储物柜也没找到。
江月初有点烦躁。
她转身回到床头,拿起了内线电话,首接拨给了楼下的佣人房。
“刘妈,帮我拿个创可贴到主卧来。”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命令。
挂了电话,她捏着受伤的手指,不耐烦地等着。
没过多久,卧室的门开了。
江月初以为是佣人来了,头也没抬地说道:“放梳妆台上吧。”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和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疑惑地抬起头,瞬间愣住了。
沈聿之走了进来。
他手里,赫然拿着一个家庭医药箱。
“怎么……是你?”江月初有些结巴,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
刘妈呢?他怎么会知道?
沈聿之没有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扫了她一眼,然后径首走到她面前。
他一言不发地拉过她的手,看到那道血痕时,眉头皱得死紧。
他拿出棉签和消毒水,动作有些生疏,但却异常轻柔地,帮她清理伤口。
江月初看着他低垂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那张冷硬的俊脸上,此刻竟然有了一丝专注和……心疼?
是她眼花了吗?
消毒水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
他己经拿出了一张卡通图案的创可贴,仔细地贴在了她的伤口上。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
做完这一切,他放下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沈聿之。”江月初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今天……对不起。”她小声说。“我不该对你吼。”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然后径首走出了卧室。
江月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她叹了口气,坐回床上,拿起了手机,准备刷会视频分散一下注意力。
刚打开手机,一条银行的短信通知就弹了出来。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x月xx日21:30转入RMB 5,000,000.00元,当前余额……】
五百万。
江月初看着那一长串的零,愣住了。
又是这样。
吵完架,用冷暴力伤害完她,再用钱来弥补。
他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是不是觉得,她江月初,就是个只要有钱,就可以随意打发,毫无尊严的女人?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她点开沈聿之的微信,噼里啪啦地打字。
【你的臭钱我不要!有钱了不起啊!】
刚要点击发送,她的手指却停住了。
她看着那五百万,又想了想自己那个无底洞的家,还有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需要钱来摆平的事情。
尊严……能当饭吃吗?
能让她在这个豪门里活下去吗?
不能。
但钱可以。
江月初默默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刚才那句话。
然后,她重新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谢谢老公。】
发完之后,她把手机一扔,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去他妈的尊严!
钱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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