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空间狭小而安静。
只剩下江月初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她把脸埋在沈聿之宽阔的胸膛里，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丢人。
太丢人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
沈聿之抱着怀里温香软玉的一团，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听着她委屈的哭声，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渐渐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所取代。
他承认，他刚才看到她被保安拦着，像个小可怜一样站在大厅中央的时候，心里的火气，是冲着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去的。
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对她的指责。
他总是这样。
对她，永远都说不出什么好话。
“别哭了。”他低头，看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许多。
“妆都哭花了，丑死了。”
江月初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
“要你管！我丑死了，你去找你那个漂亮又能干的林晚晴啊！你来管我干什么！”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捶他的胸膛。
力道不重，像小猫在挠痒痒。
沈聿之任由她发泄，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他抱着她走出去，守在门口的助理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连忙低下头，假装自己是个瞎子。
沈聿之径首抱着她，穿过巨大的办公室，走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他把她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然后，他转身去浴室，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
他单膝跪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江月初还在抽噎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英俊的眉眼，此刻近在咫尺。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嘲讽，只剩下一种她看不太懂的复杂情绪。
好像有……心疼？
还有一丝……无奈？
“好了，不哭了。”他帮她擦干净脸，又去拿医药箱。
“手给我。”
江月初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跟保安拉扯的时候，手心被指甲划破了，留下几道红痕。
她乖乖地伸出手。
沈聿之拉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里，拿出棉签和药膏，仔细地帮她上药。
他的动作，很专注，很轻柔。
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江月初看着他，心里那股委屈和愤怒，不知不觉地，就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暖意。
这个男人，虽然嘴巴毒得要死，但每次，又总会用行动来安抚她。
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混蛋。
上好药，沈聿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裙子脏了，换下来。”
他说着，就走到了休息室的衣柜前。
打开衣柜，里面竟然挂着一整排的女装。
从连衣裙到套装，从休闲服到晚礼服，应有尽有。
而且，全都是她的尺码，也都是她喜欢的牌子和款式。
江月初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准备了这么多她的衣服？
沈聿之拿出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扔在床上。
“去洗个澡，换上。”
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但江月初听着，却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她拿着衣服，乖乖地走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沈聿之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打电话。
看到她出来，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就挂断了。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江月初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饿不饿？”他问。
江月初摸了摸肚子，诚实地点了点头。
被他这么一折腾，她午饭都没吃。
沈聿之按了内线，吩咐助理送一份午餐上来。
很快，五星级酒店大厨现做的午餐，就摆在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沈聿之把筷子递给她。
“吃吧。”
江月初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小声地问：“你……为什么要在办公室里，准备这么多我的衣服？”
沈聿之正在喝水，闻言，动作一顿。
他放下水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想？”
“还不是怕你哪天又心血来潮，跑到公司来撒泼，到时候哭花了脸，弄脏了衣服，丢的是我沈聿之的人。”
江月初：“……”
好吧，她就不该对这个男人的嘴，抱有任何期望。
“那你为什么要让助理，把我的下午茶扔了？”她又问出了另一个心里的疙瘩。
“那都是我亲手……让厨房准备的。”
沈聿之看着她那副委屈的小模样，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那种高糖高热量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以后想吃什么，首接跟家里的厨师说，让他们做。不许再提着这些东西，到处乱跑。”
江月初听着他这番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但怎么感觉，还是在嫌弃她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继续追问。
“在开会。”
“开会就不能接老婆的电话吗？”
“江月初，”沈聿之的耐心，显然快要告罄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股熟悉的冰冷。
江月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
她拿起筷子，默默地开始吃饭。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
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江月初以为，今天这场闹剧，就要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时。
沈聿之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晚晴。”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和。
江月初拿筷子的手，瞬间就僵住了。
林晚晴！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她竖起耳朵，努力地想听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嗯，我还在公司……没什么事……”
“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简单的几句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沈聿之挂断电话，一抬头，就对上了江月初那双写满了“你是不是有鬼”的眼睛。
他心里一哂，面上却不动声色。
“看什么？吃饭。”
“她找你干什么？”江月初忍不住问。
“私事。”沈聿之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显然不打算跟她多说。
江月初的心，又沉了下去。
看吧。
这就是差距。
林晚晴的事情，是他的私事。
而她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撒泼，是丢人现眼。
一股无力感，再次席卷了她。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在玩单机闯关游戏的玩家，好不容易打败了一个小boss，以为可以升级了。
结果系统告诉她，对不起，你面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大boss，而且是氪金玩家，你根本打不过。
江月初默默地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她是不是，真的该放弃了？
这个男人，她真的，能焐热吗？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下一秒，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别胡思乱想。”
沈聿之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我让王叔提前准备。”
“我们，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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