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霄哥！赵洛妍拿到陆沉舟那边的证据了！IP跳转和资金流向……她那边好像查到海外节点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陈导好像也信她了！陆沉舟…砸了一百万打赏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厉沉霄阴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慌什么！离岸防火墙哪有那么容易破！陆沉舟的技术部也不是神仙！他高调打赏，不过是做给外界看的姿态，顺便警告我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森冷：“亦妙妙，管好你自己。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是《深渊回声》的女二号，你有接近陈墨的机会。赵洛妍……她得意不了多久。陈墨要的是绝对的真实和沉浸，一点杂念都会毁掉林晚这个角色。你觉得，经历了今晚，她还能心无旁骛地做那个‘林晚’吗。”
亦妙妙一愣，随即明白了厉沉霄的意思。
是啊，风暴过后，最是心神动荡的时候。
陈墨那双眼睛，毒得很。只要赵洛妍在明天的观察课上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我明白了，沉霄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剧组里，真正能‘沉’得下去的人！”
她要在陈墨面前，把赵洛妍比下去！用演技，夺回失去的阵地！
电话挂断。厉沉霄坐在昏暗的书房里，看着屏幕上赵洛妍首播回放的画面，眼神阴鸷。
他低估了这个女人。陆沉舟的插手更是打乱了他的节奏。
但游戏还没结束。赵洛妍，你想靠实力？
我就让你看看，在绝对的资本和手段面前，你那点所谓的“实力”，能撑多久！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冰冷地吩咐：“启动B计划。把水……再搅浑一点。”
他要给赵洛妍制造更大的麻烦，让她疲于奔命，无法安心投入角色。
同时，也要给陆沉舟找点事做，让他无暇他顾。
疗养院的夜，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水面之下，暗流更加汹涌。
赵洛妍在灯下专注地研读着剧本，额角的纱布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亦妙妙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明天观察课上可能用到的表情和姿态。
……
疗养院一楼的公共大厅，清晨的光线透过高窗，在地面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柱。
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灰尘，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盘踞着。
水磨石地面光洁得能映出模糊的人影，空旷得有些瘆人。
陈墨导演如同一尊冰冷的黑色雕塑，坐在角落一张老旧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无声地扫视着整个空间。
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分散在西周，屏息凝神。
这里是《深渊回声》的“战场”，一场无声的观察课即将开始。
“嘎吱——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寂静。
赵洛妍推着那台破旧不堪的轮椅，缓慢地“驶入”大厅。
她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清洁工制服，额角的纱布依旧醒目，膝盖上缠着的绷带在制服裤腿下若隐若现。
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是昨夜风暴和伤痛叠加的疲惫。
但当她拿起门后那把秃毛扫帚时，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沉了下去。
她微微佝偻着背，视线低垂，专注地看着眼前一小块地面。
推动轮椅的动作缓慢、滞涩，带着一种长期重复劳作形成的、近乎麻木的节奏感。
扫帚划过光洁的地面，发出单调的“沙沙”声，仿佛在清扫着无形的、永远也扫不尽的尘埃。
林晚的眼神是空洞的，像两口干涸的枯井，所有的情绪、思想，都被压缩、碾碎，沉入了最深最暗的泥沼。
她是林晚，一个被生活彻底榨干了灵魂，只剩下机械躯壳的清洁工。
陈墨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锐利如刀，似乎要剖开这层表象，看看里面是否还残留着昨夜风暴的涟漪。
赵洛妍对此毫无反应，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地面和手中那把破扫帚。
“嗒、嗒、嗒……”
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声带着一种刻意的节奏感，由远及近。
亦妙妙款款走来。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怜悯和疏离的微笑。
她径首走到大厅中央，在离赵洛妍的轮椅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仿佛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个沉默的清洁工。
亦妙妙微微蹙起精心描画的眉头，从价值不菲的手袋里掏出一方真丝手帕，轻轻掩了掩鼻子，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
那细微的动作，无声地表达着对这里环境、乃至对眼前这个“底层人”的嫌弃。
她没有看赵洛妍，目光投向远处，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微微扬起下巴，红唇轻启，吐出一句带着叹息的台词，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大厅里每个人都听清：
“唉，这地方……空气里都透着股子腐朽的味道，让人喘不过气来。”
语气拿捏得极好，带着上流人士的矜持与对环境的失望，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她的表演无可指责，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她作为当红小花的功底。她就是要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陈墨面前，将赵洛妍的“林晚”衬托得更加卑微、粗鄙。
陈墨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去，落在亦妙妙身上，带着审视。
亦妙妙心中微喜，更加投入。她稍稍侧身，优雅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赵洛妍的方向，又飞快地移开，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污了她的眼。
她开始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精准的鼓点，扰动着大厅里原本属于林晚的、死寂的节奏。
白薇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无形的“亲人”倾诉：
“要不是为了……谁愿意踏进这种地方一步？真是……折磨人。”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亦妙妙的存在感极强，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璀璨钻石，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她的身上。她在用自己的光芒，试图吞噬角落里那个灰暗的影子。
赵洛妍依旧低着头，专注地“清扫”着。秃毛扫帚在光滑的地面上划过，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亦妙妙高跟鞋的声音、优雅的抱怨、丝帕的香气，像无形的针，试图刺破她强行构筑的、属于林晚的厚茧。
她能感觉到陈墨的视线在她和亦妙妙之间来回审视，如同冰冷的砝码在衡量。
额角的伤口和膝盖的钝痛在亦妙妙刻意营造的干扰下，变得格外鲜明。
她必须更用力地沉下去，沉到林晚那个连痛苦都麻木的世界里去。
轮椅缓缓移动，秃毛扫帚扫过亦妙妙高跟鞋前方不远的地面。那动作笨拙、缓慢，甚至带着点迟滞，完全符合一个身体有残疾、精神麻木的清洁工状态。
亦妙妙眼底闪过一丝恶意的光芒。机会来了！
就在赵洛妍的轮椅即将从她面前经过，扫帚前端几乎要碰到她昂贵鞋尖的瞬间——
“哎呀！”
亦妙妙像是被突然惊扰的蝴蝶，发出一声短促而带着点娇气的惊呼，身体极其“自然”地向后微微踉跄了一小步，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受惊和不满的表情。
她皱着眉，低头看向自己纤尘不染的鞋尖，又抬眼看向轮椅上的赵洛妍，眼神里充满了责备和被冒犯的不悦，仿佛在看一个不懂规矩、莽撞无礼的下人。
“看着点路！”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愠怒和上位者的训斥意味，“碰脏了你赔得起吗？” 这句即兴添加的台词，更是将那种阶级的鸿沟和鄙夷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台词，流畅自然，将一个被底层“粗鲁”行为冒犯到的、娇贵又刻薄的名媛演绎得入木三分。
表演充满了细节和层次感，瞬间将冲突感拉满，也将她自己置于了这场“观察课”的绝对中心。
她在逼赵洛妍做出反应，逼她出戏。
只要赵洛妍眼中露出一丝属于她本人的愤怒或委屈，哪怕只有一丝，在陈墨面前，她就输了。
大厅里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尤其是陈墨那冰冷锐利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轮椅上的赵洛妍身上。
赵洛妍的动作停下了。
她握着扫帚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膝盖的伤口似乎被刚才轮椅的震动牵扯到，一阵尖锐的疼痛猛地袭来，让她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额角的纱布下，伤口也在突突地跳。
怒火吗？委屈吗？属于赵洛妍的情绪确实在那一刹那几乎要冲破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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