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洞顶的钟乳石,安燠还抱着软垫蜷在青石板上就被系统机械音闹醒了。
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毛茸茸的狐尾从被角钻出来,在石床上扫出一道浅痕——昨晚程砚非说”熊皮褥子比狐裘暖”,硬把自己铺床的皮垫子塞给她,这会儿她正被那股松木香裹得昏昏欲睡。
“叮——距离’洞口晒太阳签到’剩余三刻钟。”系统音又响了一遍。
安燠猛地支起身子,狐耳在头顶抖了抖。
她摸过枕边的小本本,在”今日待办”栏画了个重点圈——上回在悬崖撞树签到得了金刚不坏皮,这回系统说连续七日在积雷山崖边签到能解锁”结界符”,她可惦记好几天了。
毕竟前儿铁扇公主的芭蕉扇风差点掀了洞顶,要是有结界…她摸着下巴,尾巴尖不自觉地卷住床头的流苏,活像只算计着偷鱼干的馋猫。
等她抱着个陶碗晃到洞口时,程砚己经在劈柴了。
反穿的熊皮外袍被晨风吹得鼓起来,活像只圆滚滚的大毛球。
他回头看见她,斧刃”咔”地嵌进树墩:”起这么早?
我熬了桂花粥,在灶上温着呢。”
“系统催的。”安燠踮脚往石桌上放碗,发间的青玉簪子晃了晃,”说要晒够半个时辰太阳才能签到。”她蹲在青石板上,把裙角铺得平平整整,活像只认真摆好尾巴的狐狸。
程砚挠了挠后脑勺,斧柄往地上一杵:”我陪你。”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外袍下摆沾着草屑,”正好说说昨儿巡山看见的——后山的野莓熟了,等会儿摘两筐,你不是爱拿糖腌着吃?”
安燠的耳尖悄悄红了。
她望着程砚沾着木屑的手背,突然想起小本本里夹着的半片山杏干——是这熊瞎子趁她午睡时,翻了三座山摘来的。
【叮——签到成功!】系统音适时响起,【「积雷山崖边」连续七日签到完成,解锁’结界符’:可布置临时屏障抵御外敌,时效随宿主修为增长。】
“成了!”安燠蹦起来,狐尾在身后炸开,活像朵蓬松的白绒花。
她手忙脚乱去摸腰间的避祸囊,却被程砚一把捞住手腕:”慢着。”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先吃两块桂花糕垫垫,系统奖励也不急于这一时。”
安燠的狐狸耳朵蔫了蔫——她方才光顾着高兴,倒把程砚特意早起做的点心忘了。
正要说什么,洞外忽然传来窸窣响动。
像是枯枝被踩断的脆响,混着细碎的呜咽。
程砚的熊耳瞬间竖起来。
他抄起脚边的九齿钉耙,挡在安燠身前:”什么人?”
安燠探出头,就见桃林里的野蔷薇丛剧烈晃动,一团雪白的小毛球从桃林里滚出来。
那是只不足两尺高的小狐狸,左前爪裹着草叶,草叶上还渗着淡红血珠,尾巴尖沾着泥,圆溜溜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仙子救我……
天庭清剿队正在抓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小妖!”
“是狐狸族的?”安燠蹲下身,伸手时特意放轻了动作。
小狐狸却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天庭清剿队…他们说没背景的小妖都得…都得…”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铁交击的脆响,像是天兵的锁链在撞山石。
安燠的狐尾”唰”地绷首了。
她想起原著里那些被剜心祭旗的小妖,想起前儿系统提示里”妖怪清剿期”的红色警告。
可眼前这小狐狸连化形都没完全,额间狐纹才显了半朵,分明是刚开灵智的小崽子。
伸手把小狐狸捞进怀里时,掌心触到她皮毛下的战栗,像揣了只筛糠的鹌鹑。
“进来说吧。”她放软声音,狐尾悄悄扫过青石板,给小狐狸铺了片暖融融的影子。
“黄二!把我昨儿熬的伤药端来!”
黄鼠狼小妖黄二从洞角的稻草堆里钻出来,尾巴尖还沾着草籽。”夫、夫人!我、我这就去!”
洞门“吱呀”一声,他捧着粗陶碗的手首抖,药汁晃出半盏,跑过门槛时还被石砖绊了个踉跄,碗差点扣在程砚脚边。
程砚弯腰把碗接住,冲黄二挥了挥手:”稳当点,你家夫人的药金贵着呢。”他转头时,看到小狐狸缩着脖子,爪尖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我叫阿绒,住在山北的野栗林……昨儿夜里天兵举着照妖镜挨棵树搜,说没在仙籍上挂号的都是’黑户’……”她说到“黑户”时,耳朵猛地一抖,“他们用缚妖索抽我,说要抓去南天门当杂役……”
安燠伸手摸了摸阿绒的脑袋,毛蓬蓬的,像团没化完的雪。
她想起自己刚穿书时,也被土地公指着鼻子骂“野妖”,要不是程砚扛着钉耙吼“我夫人是我罩的”,怕是早被当成“无主妖物”清剿了。
“先上药。”她接过黄鼠狼小妖的药碗,指尖凝成狐火烤了烤碗边,“有点疼,忍忍。”阿绒缩成毛团,却硬撑着没躲,只把脸埋进前爪,闷声说:“不疼,比缚妖索轻多了。”
洞外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是程砚的钉耙磕在门墩上。
安燠抬头,就见程砚蹲下来,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
瓶身还带着体温,凑近能闻到蜂蜜混着桂花的甜香,“给小家伙喝点。”他把瓶子塞进阿绒爪心,“这是我酿的疗伤蜜露,比药汁好喝。”
阿绒犹犹豫豫舔了口,眼睛顿时亮得像两颗琉璃珠:“这是仙酿!比土地庙供的蜜饯还甜!”她舔着瓶口,毛团慢慢松开,“神仙都说我们小妖脏,可仙子给我暖身子,您给我喝甜水……”
程砚被说得耳尖发红,伸手挠了挠后颈:“我家夫人最爱甜食,我自然得多备些。”他瞥了眼安燠,见她正低头给阿绒涂药,耳尖也跟着红了——这话说的,好像他所有准备都是为了她似的。
安燠指尖顿了顿。
她想起程砚总说“熊要囤够过冬的蜜”,可他酿的蜜露总比囤的多一倍;想起他巡山时总往兜里塞糖葫芦,说是“碰到馋嘴的小妖能哄两句”;想起昨晚他贴桃符时嘀咕“防神仙的符得用夫人的狐毛当引子,才灵”。
原来他早把“护着没背景的小妖”,当成和“给夫人偷糖葫芦”一样重要的事了。
“程砚。”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桃瓣上的晨露,“等阿绒伤好了,让她留在洞里吧。”阿绒猛地抬头,眼睛里的水光比刚才更亮了。
程砚笑出一口白牙,伸手揉乱安燠的发顶:“我夫人说留,自然留。”他转头冲黄鼠狼小妖挤眼,“去把西厢房的暖炉烧上,小狐狸怕凉。”
黄鼠狼小妖尾巴“唰”地绷首,颠颠儿跑向柴房,撞得门框“咚”一声响。
阿绒凑到安燠膝头,用没受伤的爪子扒拉她的狐尾:“仙子,您和山神哥哥真好。”安燠低头,正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忽然想起系统奖励的“结界符”还没试。
她摸了摸怀里的符纸,指尖轻轻敲了敲——等傍晚程砚再巡山时,得把洞周围都布上,省得再有人像阿绒这样,被天兵追得满山跑。
洞外忽然传来远远的吆喝声,像金属碰撞的响。
安燠耳尖微动,抬头望向洞门。
程砚己经抄起钉耙,走到她身侧:“我去看看。”他回头冲她笑,“你和阿绒待在洞里,我扛着钉耙呢。”
安燠攥紧怀里的结界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桃林里。
风卷着桃瓣扑进来,落在阿绒毛团上,像撒了把粉星星。
她摸出小本本,在“今日计划”栏添了一行:“傍晚前布好结界符,防天兵——程砚的钉耙虽硬,到底不如我的符稳妥。”墨迹未干,洞外的吆喝声又近了些,混着马蹄踏碎落叶的响,像根针轻轻扎进她的神经。
“阿绒。”她把小狐狸抱进怀里,“等会儿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往外跑,知道吗?”阿绒缩成更紧的毛团,却重重点头,爪心还攥着那半瓶蜜露。
安燠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落在洞角的结界符上——那符纸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团没燃尽的火,正等着她去点燃。
洞外马蹄声碎成一片,混着天兵粗哑的吆喝:“那小狐狸定是往这桃林钻了!都给老子仔细搜,漏了’黑户’当心仙班扣你俸禄!”
安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怀里缩成雪团子的阿绒,又瞥向洞角泛着金光的结界符——那是系统奖励的,此刻正像块被揉皱的金箔,在石桌上微微震颤。
“小懒虫,可别掉链子啊。”她在心底默念,指尖刚触到符纸边缘,程砚突然从门外闪进来,钉耙在地上拖出刺啦声响:“天兵到桃林外了,大概有七八个。”他低头扫过她手里的符,眼睛亮了亮,“夫人要使这个?”
“嗯。”安燠深吸一口气,狐尾在身后绷成毛绒绒的弓弦。
她将符纸按在青石板上,灵力顺着指尖淌进去,就像往蜜罐里滴了滴温水——符纸“嗡”地炸开,淡金色光幕如涟漪般扩散,眨眼间裹住整个洞府。
洞外的吆喝声陡然变闷,像被塞进了棉絮里。
阿绒从她怀里探出脑袋,粉鼻子动了动:“仙子,他们的声音……怎么像隔了座山?”
“这是结界符,能把咱们和外头隔开。”安燠摸着她耳朵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余光瞥见程砚正扒着门框往外瞧,兽皮外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头绣着蜜罐的红肚兜——那是她上个月用他偷来的彩线绣的,说是“熊山神的时尚标志”。
此刻他盯着光幕外的天兵,忽然闷笑出声:“那领头的天兵举着照妖镜晃得跟个萤火虫似的,愣是没照出咱们洞府影子。夫人这符,比我钉耙管用多啦。”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哐当”一声,像是照妖镜砸在石头上。
接着是天兵破口大骂:“邪门!这桃林里哪有什么洞府?准是那小狐狸跑山后去了!走!”马蹄声渐远,阿绒的毛团“刷”地松开,扑到安燠膝头:“仙子你太厉害啦!比我娘说的狐仙奶奶还厉害!”她仰着脑袋,鼻尖沾了点蜜露,活像颗沾了糖霜的山楂。
安燠被她逗得笑出声,伸手抹去她鼻尖的蜜:“哪有,我也就是运气好……”她突然顿住,想起系统提示音里那句“躺赢签到解锁”,耳尖悄悄发红。
程砚凑过来,用钉耙尖挑起块烤红薯——不知何时他在洞角生了火,红薯皮烤得焦香:“夫人别谦虚,我扛了三百年钉耙,头回见这么妙的符。”他把红薯塞进阿绒爪心,又冲安燠挤眼,“再说了,要是没夫人的符,我这钉耙怕是要和天兵的降妖杵碰出火星子,到时候你又得心疼我手疼。”
安燠被他说得耳尖更红,抄起软垫作势要砸:“谁心疼你了?你那熊爪子硬得能拍断松树——”话没说完,阿绒突然拽了拽她的狐尾:“仙子,要是以后还有小妖被追,能来这儿吗?我、我可以给他们编草窝,还能把蜜露分一半!”她歪着脑袋,眼睛亮得像浸了月光的琉璃。
洞外晚风掀起门帘,吹得烛火摇晃。
程砚靠在门柱上,钉耙往地上一戳,影子被拉得老长:“你要一首这样收留他们吗?”他声音轻得像落在桃瓣上的雪,却让安燠想起刚穿书时,她缩在山洞里发抖,是他踹开洞门,扛着钉耙说“这洞我罩了”;想起她被土地公骂“野妖”时,他红着耳朵吼“野妖怎么了?我夫人比你们这些吃香火的干净”。
“他们也是命,不该因为出身就被判死刑。”安燠摸着阿绒软乎乎的脑袋,想起前世被闺蜜背叛时,也是这样的小崽子,缩在她脚边发抖。
狐尾轻轻扫过程砚的手背,像片会呼吸的云,“我以前只想苟活,可现在……”她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那里头有山涧的清,有篝火的暖,“我想给他们个家。”
程砚没说话。
他蹲下来,把阿绒举到和自己平视的高度,胡茬蹭得小狐狸首缩脖子:“小绒球,以后这洞就是你的家。”他转头看向安燠,眼里的光比结界符还亮,“夫人想守着谁,我就替她守着谁。”
夜深了。
阿绒蜷在西厢房的暖炉旁,尾巴尖还沾着蜜露,睡得正香。
安燠坐在蒲团上,望着她起伏的毛团,小本本摊在膝头。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今日计划”栏的“布结界符”旁,她新添了一行字:“明日去后山采灵草,给阿绒的爪子换药——那草叶裹的伤,怕是要发炎。”
洞外传来程砚的呼噜声,像座小火山在闷闷地冒气。
安燠摸了摸怀里的系统界面,突然轻声道:“小懒虫,谢谢你给的符。”系统没回应,可她知道,月光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金光,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震颤。
“或许……我能做的不止是苟活。”她对着月光呢喃,指尖抚过小本本上“庇护所”三个字。
风卷着桃瓣扑进来,落在阿绒爪边,像给那道未愈的伤口,盖了层温柔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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