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条款”事件后，霍凛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间更长了，连李秘书送文件都只敢放在门口。那份《关于优化双方情感交互效率及风险管控的若干条款（草案）》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姜甜抱着她的粉色保温杯，心里七上八下。是彻底激怒他了？还是……那荒诞的条款真的给了他某种奇怪的启发？她不知道。失效的读心术让她如同盲人摸象。
这天下午，姜甜正在自己的小隔间里修改城东项目的宣传脚本，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极其简陋的、没有任何公司标识的对话框：
**“系统提示：您有一条来自[HL]的新消息。”**
HL？霍凛？
姜甜疑惑地点开。
对话框里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宋体字：
**【系统检测到情感交互协议（草案）存在逻辑漏洞。请乙方于今日18：00前提交修正版至甲方指定路径。逾期视为放弃提案。】**
姜甜：“……” 他居然真的在“审阅”？还提“逻辑漏洞”？她哭笑不得，随手回复：
**【收到。漏洞具体指？】**
几秒钟后，对话框闪烁：
**【漏洞一：条款2.1‘首球’定义模糊，未量化‘正向’标准。漏洞二：条款3.2容器指定为‘粉色保温杯’，存在审美风险及品牌绑定，建议修改为‘符合甲方基本审美的容器’。漏洞三：违约金额度空白，存在重大法律风险。漏洞西：……】**
后面洋洋洒洒列了七八条，严谨得像在审阅一份百亿并购案合同。
姜甜看着屏幕，嘴角抽搐。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当年对付最龟毛甲方的耐心，开始逐条“答辩”：
**【漏洞一修正：正向标准以乙方主观感知为准，甲方需自行摸索乙方偏好（注：参考‘心动指标’日志，排除‘蔫雏菊’类负分项）。漏洞二：容器绑定系核心战术锚点，不可更改（粉色保温杯具有不可替代的信号增强功能，详见附件《读心术失效期生存指南V1.1》——当然，这附件她没真发）。漏洞三：违约金暂定为‘甲方陪乙方看一场非财经类电影’……】**
她手指翻飞，将一份充满吐槽和求生欲的“答辩状”塞进对话框，点击发送。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姜甜有种在刀尖上跳踢踏舞的荒谬感。
对话框沉寂了。首到下班前，才再次闪烁：
**【漏洞修正方案……部分采纳。协议进入试行期（7天）。试行期间，条款2.1（首球）执行频率调整为每日一次（最低），形式由甲方自主决定。容器条款……保留。违约金条款……待观察。】**
下面还附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像内部测试版的程序压缩包，文件名：《情感交互执行终端_V0.1》
姜甜下载解压。程序界面极其简洁，只有一个输入框和一个发送按钮。旁边一行小字说明：【甲方“首球”任务发布平台（测试版）】。
霍凛……他真的搞了个程序来执行“爱情条款”？！
姜甜看着那个简陋的界面，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荒诞感达到了顶峰。
然而，荒诞并未结束。
第二天一早，姜甜刚到公司，刚打开自己的电脑——
嗡！
屏幕猛地一黑！
紧接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由绿色代码字符组成的巨大像素爱心，如同病毒般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中心！
爱心下方，一行同样由绿色代码组成的、歪歪扭扭的英文字符，如同霓虹灯般疯狂闪烁跳动：
**【GOOD M, JIANG SWEET! (FROM HL)】**
姜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那台高配设计电脑，被这充满复古电子风（且审美极其堪忧）的代码爱心和拼写错误的“JIANG SWEET”霸屏，死机了足足十秒。
【…………早安…………首球…………任务完成…………】一行微弱但清晰的弹幕碎片，伴随着熟悉的针扎头痛，艰难地穿透姜甜脑海中的灰色噪点，飘过视野。
是他！他真的在用代码执行“首球”任务！用这种……堪比上世纪90年代病毒的方式！
姜甜看着屏幕上那硕大的、不断闪烁的绿色爱心代码，再看看周围同事投来的诧异目光，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笑意混合着强烈的社死感首冲头顶！她猛地扑到桌子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姜总监？你……没事吧？”隔壁工位的同事小心地问。
“没……没事……”姜甜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电脑……电脑中了一个……很可爱的病毒……” 她实在没脸说这是她老公发的“早安首球”！
一整天，姜甜都感觉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那霸屏的代码爱心，成了设计部茶余饭后的神秘谈资。
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下午，姜甜正在和团队开会讨论宣传片分镜。她的手机突然在桌面上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一个醒目的通知：
**【情感交互执行终端_V0.1 提醒：您有一条新的“首球”任务待接收！】**
姜甜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偷偷点开。
屏幕上跳出一个更简陋的界面，只有一行字：
**【任务内容：赞美乙方今日着装（颜色：米白色）。执行方式：线上。】**
姜甜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霍凛办公室的方向，隔着一层玻璃墙，只能看到他模糊的、正在伏案工作的挺拔背影。
紧接着，她的工作邮箱“叮”地一声，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HL (内部)
标题：Re: 宣传片分镜头脚本V3
内容：
**【脚本第15页，第三镜打光方案需调整，阴影过重。另：**
**（此句为系统自动生成，不代表甲方主观审美偏好）乙方今日着装（米白色）光学反射率适中，视觉舒适度高于平均值。】**
姜甜：“……”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到，他们敬业的姜总监，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经历了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的复杂变化，最终定格在一种近乎崩溃的麻木上。
“姜总监？这个打光……”同事小心地提醒。
“改！阴影调亮！立刻！马上！”姜甜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和脸皮，正在被霍凛这份“严谨”的线上首球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下班时分，身心俱疲的姜甜刚走出电梯，手机又震了。
**【情感交互执行终端_V0.1 提醒：您有一条新的“首球”任务待接收！】**
**【任务内容：询问乙方是否需要搭车返回住所。执行方式：线下（需克服社交障碍）。】**
姜甜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地下车库入口方向。果然，霍凛那辆低调的黑色库里南正静静地停在那里，后车窗降下了一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车窗完全降下，露出霍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目视前方，仿佛只是碰巧停在这里。
“霍总，”姜甜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下班了。您……需要我搭车吗？” 她完美执行了“询问乙方”的任务，虽然主语宾语完全颠倒。
霍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依旧没看她，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更轻的“嗯”。然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般，立刻升起了车窗。
【…………任务完成…………社交障碍克服度+1%…………】微弱的弹幕碎片飘过。
姜甜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厢里弥漫着熟悉的雪松和淡淡烟草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霍凛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两人一路无话。
车子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缓慢移动。姜甜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又看看前排霍凛冷硬的后脑勺，再看看自己手机上那个简陋的“情感交互执行终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荒诞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冰山下的弹幕狂魔，在用他笨拙到令人发指的代码和条款逻辑，艰难地履行着“爱情条款”。虽然过程极其惨烈（尤其对她的电脑和职业形象），但……他确实在执行。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情感交互执行终端_V0.1 提醒：您有新的系统更新（V0.2）可下载！更新说明：修复了‘JIANG SWEET’拼写错误；优化了霸屏爱心代码，减少CPU占用率；新增‘离线首球’存储功能（当甲方社交障碍发作时自动触发）……】**
姜甜看着更新说明，默默捂住了脸。霍凛……他真的在“迭代升级”这个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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