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花溪借口要去看看赔给王掌柜的咸鱼(其实是想溜出府查那根茎),带着小桃就往外走。刚走到二门,就被墨羽拦住了。
“王妃请留步。”墨羽抱拳行礼,一板一眼,“王爷吩咐,王妃昨日受惊,需在府中静养几日。若无要事,暂不宜外出。”
花溪:“……”
静养?不宜外出?这分明是禁足吧?慕容清离,我哪又惹你了?
“我没事,好得很,能吃能睡能打虎。”花溪叉腰抗议,“我要出去,我有要事。关乎…关乎王府的体面,王掌柜的咸鱼还没赔呢,人家都等急了。”
墨羽面无表情:“咸鱼礼,属下早己亲自送去,王掌柜感激涕零。王妃安心静养即可。”
花溪一噎,气得首跺脚:“那…那我去买新的鸡脆骨,昨天的被鱼抢了。”
“王爷己吩咐御膳房王公公,稍后会送十斤椒盐鸡脆骨过府。”墨羽的声音毫无波澜。
花溪:“……”
十斤?慕容清离,你还真抬举我,怕是想堵我的嘴吧!她看着墨羽那张铁板似的脸,知道硬闯没戏,只能气呼呼地转身往回走。
“小姐,现在怎么办?”小桃小声问。
“天下又不是只有门一条路,不让从大门走,当姑奶奶就没辙了?”花溪眼珠一转,拉着小桃就往归燕阁后墙根跑。那里有棵老歪脖子树,枝桠正好伸过墙头。
“小姐,您又要爬树?”小桃脸都白了。
“少废话,放风。”花溪利落地把裙摆往腰间一塞,露出底下利落的裤装(自从嫁过来她就备着了),三两下就攀上了树干。动作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她骑在墙头,得意地朝小桃挥挥手,刚准备往下跳,就看见墙根底下,慕容清离正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阳光落在他身上,墨蓝色的衣料泛着冷光,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看怎么欠揍。
花溪:“……”
这混蛋属鬼的吗?怎么哪儿都有他?
“王妃好兴致。”慕容清离慢悠悠开口。
“爬这么高,是想替本王看看墙外的风景,还是…想试试从这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正好,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他语气平淡,话里的威胁却明明白白。
花溪骑在墙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尴尬得脚趾抠地。她梗着脖子:“我…我锻炼身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爬树也算。”
“哦?”慕容清离挑眉,“王妃的养生之道,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朝花溪伸出手,掌心向上,“下来。或者,本王让墨羽‘帮’你下来?”
花溪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再看看墙下的高度,权衡了一下“自由落体”和“被墨羽拎下去”哪个更丢脸,最终还是怂了。她磨磨蹭蹭地抓住慕容清离的手。
他的手很凉,力道却很大,稳稳地将她从墙头带了下来。落地时,花溪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实线条。
慕容清离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又抬眼看她惊魂未定(主要是气的)的小脸,眼神幽深难辨。
花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后退一步,脸上有点热:“谢…谢王爷。” 这句谢说得心不甘情不愿。
“王妃若觉得府中烦闷,”慕容清离收回手,背到身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后园新移栽了几株西域奇花,王妃若有兴趣,可去观赏一二。只是…”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些花,颜色越艳,香气越浓,越可能是毒物。王妃当谨记,好奇害死猫。”
花溪心头猛地一跳!西域奇花?毒物?他是在警告她不要碰广宁宫香料的事?还是…另有所指?她娘书里那块根茎…难道真是毒物?她看着慕容清离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男人深不可测得可怕。
“知道了!”花溪没好气地应道,转身就走,“我去看花,行了吧。”
看着花溪气冲冲跑开的背影,慕容清离眼底的深沉才慢慢化开,染上一丝复杂。
他着指尖,刚才抓住她手腕时,那细微的脉搏跳动,快得有些不寻常…不仅仅是因为爬墙。
他转身,低声吩咐暗处的墨羽:“查。王妃昨夜在归燕阁,做了什么,看了什么书。尤其留意…有无翻动她母亲遗物。”
“是。”墨羽领命而去。
慕容清离站在原地,目光投向广宁宫的方向,眸色冷凝如冰。
腥甜的药味…断肠草伴生…花溪母亲的遗物…还有柳氏和高公公的密谋…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碎片,正隐隐指向一个他追寻多年的、冰冷而残酷的真相。
而这个傻乎乎一头撞进来的小狐狸…他该拿她怎么办?
花溪气鼓鼓地冲到后园,哪有什么心思看花。她找了个僻静的假山石洞钻进去,像只烦躁的小兽。
“慕容清离,你个阴魂不散的,管天管地管我拉屎放屁。”她捡起一块小石子泄愤似的砸进旁边的池塘,惊散几条锦鲤。
“小姐!小姐!”小桃气喘吁吁地找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个小布包,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您看,厨房张妈给的。说是早上采买时,东市‘济世堂’的孙掌柜偷偷塞给她的,让务必交给您。”
花溪一愣,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苦涩药味的药物渣。
布包里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王妃娘娘,此药渣气味古怪,小人行医多年未曾见过,似与娘娘昨日所询之味有几分相似,不敢擅专,特呈上。”
花溪捏起一块药渣,凑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那股极其微弱的、被苦涩药味极力掩盖的、带着腥甜气的陈旧味道…和她娘书里那块根茎,还有广宁宫里嗅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浓烈,更新鲜!
济世堂…她昨天在宫里随口跟引路的小太监抱怨过一句宫里香料味道怪,难道那小太监是济世堂的眼线?还是孙掌柜消息这么灵通?
她心脏狂跳起来,这药渣…是线索!慕容清离不让查,她偏要查。等价交换?现在是她自己想知道。
“小桃,”花溪眼神发亮,把药渣重新包好,塞进怀里,“走,咱们去厨房。”
“啊?去厨房干嘛?”小桃不解。
“找张妈,问清楚这药渣哪来的。”花溪拉着小桃就往后厨跑。慕容清离不让她出府,她就从府里查起!这药物渣,总不会是凭空掉进济世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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