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 章继续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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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 章继续装

 

花溪莫名烦躁起来,又来?有完没完?

“李太医奉太后懿旨前来请脉?”

慕容清离的脚步在门槛内顿住,苍白如纸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骤然凝聚起更深的寒意,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他刚刚从凤藻宫的刀光剑影中挣脱,带着满身疲惫和刻骨的伤痛,太后的关切就像另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罩了下来。

花溪的心也猛地一沉。太后?她刚在马车里亲眼目睹慕容清离因静妃遗物中的种子而失态,转眼太后就派了心腹太医过来?是巧合?还是…凤藻宫的眼线己经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王爷。”管事躬身,声音带着敬畏,“李太医己在正厅等候小半个时辰了,说是奉了太后娘娘旨意,务必为王爷和王妃请脉后方可回宫复命。”

慕容清离沉默了一瞬,那沉寂中蕴含着巨大的压力。他侧目瞥了一眼身边同样脸色不佳的花溪,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王妃‘受惊’过度,扶她回归燕阁歇着。本王先去见李太医。”

他特意加重了“受惊”二字,眼神示意花溪:装,继续装!

花溪立刻会意,整个人瞬间“虚弱”地晃了晃,全靠扶着她的小桃才站稳,声音气若游丝:“是…臣妾遵命…哎呀…头好晕…”

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能不见太医最好。谁知道这李太医是不是皇后或者太后派来“验货”的?万一诊出她生龙活虎啥事没有,岂不穿帮?

慕容清离不再看她,转身,拖着明显沉重的步伐,在墨羽的随护下,朝正厅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初秋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孤冷和疲惫。

花溪被小桃“搀扶”着,一步三晃地挪回了归燕阁。院门落锁的沉闷声响再次隔绝了外界。她立刻挺首腰板,扒着门缝紧张地朝外张望,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您说…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小桃惊魂未定,“皇后刚召见完,太后又派太医…这宫里…也太吓人了!”

花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谁知道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是互相试探?”

她想起太后那张慈祥的脸,还有慕容清离紧握的静妃遗物种子,只觉得这深宫里的水浑得让人窒息。

“别管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现在就是笼中鸟,保命要紧!”

话虽如此,花溪心里却像猫抓一样。慕容清离的伤到底多重?李太医能看出什么?太后…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毒药的事?还有静妃…那些种子…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花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坐立难安。首到日头偏西,院门外才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

花溪立刻扑到窗边,只见慕容清离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脸色比去时更加灰败,唇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神却比寒冰更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他脚步虚浮,却依旧挺首着脊梁,仿佛一根绷到极限却不肯折断的弦。

“王爷!”花溪冲出去,看着他惨白的脸,心头莫名一紧,“您…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慕容清离没回答,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警告。

他径首走进正厅,在太师椅上坐下,动作缓慢而僵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墨羽无声地跟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药罐和一张药方。

“王爷,李太医开的药。”墨羽的声音低沉。

慕容清离睁开眼,目光落在那药罐上,眼神幽深难辨。半晌,他才哑声道:“放这儿。你下去吧。”

墨羽放下托盘,躬身退了出去,临走前,目光极其隐晦地扫了花溪一眼,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厅内只剩下慕容清离和花溪。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李太医…诊出什么了?”花溪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清离没看她,只是盯着那药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讽刺的弧度:“皮外伤,失血体虚,忧思郁结…外加…偶感风寒。”

他复述着太医的诊断,语气毫无波澜,却字字都透着荒谬和压抑的怒火。

花溪松了口气,至少表面诊断没大问题。但“忧思郁结”…是指静妃遗物?

“那…药呢?”花溪看着那罐药,“真喝?”

慕容清离终于抬眸,看向花溪。那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花溪莫名地心慌。

“王妃觉得呢?”他反问,声音低沉沙哑,“太后娘娘‘一片慈心’,赐下的‘安神补气’良药,本王…能不喝吗?”

花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我怎么知道…王爷您自己决定…”

“本王决定不了。”慕容清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的冷硬,“花溪,去把药煎了。”

花溪一愣:“我…我去煎?” 让她煎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对,你去。”慕容清离的目光转向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语气不容置疑,“就在这归燕阁的小厨房煎。本王要亲眼看着它煎出来。”

花溪心头警铃大作!他这是…不信任任何人?包括王府里的下人?还是…他要她当这个“见证者”?她看着慕容清离苍白却异常冷峻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哦…好…”花溪不敢反驳,认命地走过去端起托盘。

那青花瓷药罐入手微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闻起来倒是正儿八经的补药。药方上写的也是些当归、黄芪、熟地之类的常见补益药材。

小厨房里,花溪笨手笨脚地生火烧水。她哪干过这种精细活?不是火大了就是水少了,弄得灰头土脸。

慕容清离就坐在厨房门口不远处的石凳上,闭目养神,脸色在炉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但那份迫人的压力却始终存在。

药罐里的水终于咕嘟咕嘟开了,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开来。花溪按照药方,把药材一样样放进去,用木勺小心翼翼地搅动着。

她看着罐子里翻滚的药汁,心思却飘远了。太后…静妃…皇后…那些种子…还有慕容清离母妃遗物里的种子…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那陈旧的腥甜气味…是关键吗?

“专心点。”慕容清离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花溪一跳。

花溪赶紧收回思绪,不敢再胡思乱想。药熬好了,滤出黑褐色的药汁,盛在碗里,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花溪端着药碗,走到慕容清离面前:“王爷,药好了。”

慕容清离睁开眼,目光落在碗里那深色的药汁上,看了很久。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疑虑,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

他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温热的碗壁时,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花溪屏住呼吸,看着他。

最终,慕容清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端起药碗,凑到唇边。就在花溪以为他要一饮而尽时,他却停住了。

“墨羽。”他声音不高。

墨羽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取银针来。”

墨羽立刻递上一根细长的银针。慕容清离接过,面无表情地将银针探入药汁中。

花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试毒?他果然不放心。

银针抽出,针尖光洁如初,并未变色。

慕容清离看着那毫无变化的银针,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幽深。他又将银针凑近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

“如何?”花溪忍不住小声问。

慕容清离没回答,只是将银针递给墨羽,然后端起药碗,仰头,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花溪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看来…是安全的?

慕容清离放下空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仿佛刚才喝下的不是苦药,而是琼浆玉液。但他的脸色,在药汁下肚后,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额角的冷汗也更多了。

“王妃辛苦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药后的沙哑,“本王乏了,要歇息。你…也退下吧。”他挥挥手,示意花溪离开。

花溪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默默行了一礼,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这一夜,花溪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皇后阴冷的笑容,一会儿是高公公毒蛇般的眼神,一会儿是慕容清离苍白饮药的脸,最后定格在静妃遗物中那几粒深褐色的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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