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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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选!

 

花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不是害怕,是荒谬,是愤怒。她成了慕容清离眼中的棋子,也成了燕九眼中的棋子?这两个疯子!

“命令?”花溪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她猛地踏前一步,指着慕容清离的鼻子,“慕容清离,你把我当什么?你养的鹰犬?还是你丢出去的肉骨头?你让我去盯一个身份不明、随时可能要我命的危险人物?凭什么?”

“凭这个!”慕容清离猛地拉开书案抽屉,抓出一沓厚厚的、盖着鲜红私印的银票,狠狠拍在桌上。

厚厚一沓西海钱庄通兑的龙头大票,崭新的纸张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油光,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慕容清离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本王买你当挡箭,可没买你当菩萨供着!‘全方位配合’,‘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这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花溪,想拿钱不办事?晚了!”

他指着那沓刺目的银票,眼神冰冷锐利:“要么,立刻滚出江南,滚回京城等着本王送你和离书。然后祈祷你花家九族够硬,能扛住抗旨悔婚、外加一个‘知情不报、纵放运河重犯’的株连大罪!”

“要么……”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锁住花溪,“现在拿了这些银票,收起你那点不值钱的‘凭什么’,给本王当好这块‘盾牌’,当好这把‘探针’,盯死燕九,把他背后是人是鬼,给本王挖出来!”

“选!”

最后那个“选”字,如同惊雷炸响,震得烛火都晃了晃。书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

花溪死死盯着桌上那沓如同烧红烙铁般的银票,又猛地抬头看向慕容清离那张冷酷决绝的脸。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恨不得抓起那沓银票狠狠砸回他脸上,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管他什么燕九什么柳家,天高海阔,自己去闯。

可理智的寒流瞬间浇灭了这股冲动。抗旨?诛九族?花家满门忠烈的名声,还有府里那个虽然骂她逆女、却视她如命的老爹……

她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胸腔剧烈起伏,她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慕容清离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挣扎,看着她眼底的怒火从燎原之势被一点点压成不甘的灰烬。他知道,她没得选。

时间仿佛凝固。过了许久,久到烛芯都“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花溪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空洞的平静。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银票,我收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异常清晰,一字一顿,“事,我办。”

她没再看那沓银票,目光越过慕容清离,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仿佛透过黑暗看到了那个天青色锦袍、笑容莫测的身影。

“燕九,是吧?”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行,我去盯。王爷最好祈祷,您这把‘探针’,够硬,够长命!”

她猛地转身,月白的裙裾带起一阵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房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甩上,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慕容清离一人。他盯着那扇还在轻微震颤的门板,又低头看了看桌上那沓刺目的银票。花溪最后那个空洞又决绝的眼神,像根细刺,扎进他心里某个角落,带来一丝陌生的、极细微的滞涩感。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伤臂的疼痛此刻才迟钝地蔓延上来。抓起桌上早己冷透的残茶,仰头灌了下去。

冰冷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翻腾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墨羽。”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低喝,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墨羽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案前:“王爷。”

“派人,”慕容清离的目光重新变得冷锐如刀,盯在河道图“醉渔翁”的位置,“盯死燕九。他见过谁,说过什么话,去过什么地方,本王要知道得比花溪…更清楚!”

“是。”墨羽领命。

“还有,”慕容清离的指尖重重敲在那堆银票上,“去查!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暗桩,给本王掘地三尺,查这个燕九的根。北戎?南疆?还是…京城里哪个犄角旮旯爬出来的鬼?三天之内,本王要看到结果。”

“是!”墨羽的身影再次无声消散。

书房里重新陷入死寂。慕容清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花溪空洞的眼神,燕九意味深长的“甚喜之”,还有那二十船炸成火球的硫磺硝石…混乱的画面在脑中交织。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无论如何,这盘棋,他必须赢。花溪…这把刀,他必须握紧。哪怕,是架在她自己脖子上逼着她去舔血。

接下来的几日,表面依旧繁华似锦,内里却暗流汹涌。

花溪像个真正的、尽职尽责的“探针”,开始了她刀尖舔蜜的盯梢生涯。

她换掉了那身惹眼的月白襦裙,穿着最不起眼的灰扑扑细棉布短打,头发胡乱挽个揪,脸上甚至刻意抹了点锅底灰,把自己彻底扮成一个混迹市井、为口饭奔波的粗使丫头。

她“偶遇”燕九的地点,从清晨飘着薄雾的运河码头,到午后喧嚣嘈杂的米市粮行,再到傍晚游人如织的瘦西湖畔。她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又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始终不远不近地缀着。

码头上,燕九正与几个船老大模样的人谈笑风生,花溪就蹲在不远处卖鱼汤面的小摊前,捧着个豁口大碗,吸溜得震天响,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尖。

“九爷,这批‘山货’走得急,北边催得紧呐。”一个船老大压着嗓子。

“放心,水路通了,自然快。”燕九声音清朗,折扇轻摇。

“可…可老龙口那动静…”另一个船老大忧心忡忡。

“天干物燥,走了水罢了。”燕九轻笑,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蹲在面摊的花溪,“总有那不长眼的,喜欢玩火自焚。咱们做正经生意的,怕什么?”

花溪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把脸埋得更低,吸溜声更大了。

粮行里,燕九看着伙计搬卸新到的陈米,管家模样的巴图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燕九眉头微蹙,随即展开,折扇点了点粮仓方向。

“米是好米,就是放久了,心都捂烂了。”他声音不高,刚好能让假装在旁边挑拣菜叶的花溪听见,“告诉管事,这烂了心的米,趁早清了,别堆在仓里生虫,还…惹人惦记。”

花溪挑菜叶的动作一滞,指尖掐断了一根老菜梗。

瘦西湖边,燕九独自凭栏,对着落日余晖出神。花溪就蹲在离他七八步远的柳树下,拿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乱划。湖风送来他低低的叹息,带着一种与平日慵懒截然不同的沉凝。

“运河如棋,落子…当真无悔么…”声音随风飘散,几不可闻。

花溪划着树枝的手停住了。她抬头,看向那个临风而立的背影,天青色的锦袍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却莫名透出几分孤绝。她皱紧眉头,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

几日下来,花溪憋了一肚子火气和疑惑。燕九的行踪看似正常,言语也滴水不漏,但那种被看穿、被当成戏耍对象的憋屈感挥之不去。

更让她窝火的是,她能感觉到,慕容清离的人,同样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她被夹在了两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中间,就像块肉包子中间的馅。

这日午后,毒日头晒得石板路发烫。花溪蹲在“醉渔翁”酒肆斜对面一个卖凉茶的破棚子下,帽檐压得低低的,手里捧着一碗浑浊的凉茶,目光死死锁着酒肆那扇紧闭的后院小门。燕九的马车一早停在了后院。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又涩又疼。她烦躁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心里把慕容清离和燕九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突然,酒肆后院那扇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花溪精神一振,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出来的却不是燕九。一个穿着孙记粮行管事服色、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一番,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尺长的、用蓝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狭长包裹。他神色紧张,脚步匆匆,一头扎进了旁边窄巷。

花溪心头一跳!孙记的人?从燕九待的后院出来?还抱着个鬼祟的包裹?

首觉告诉她,有事!

她毫不犹豫,将凉茶钱往破桌上一拍,压低帽檐,身形如同融入街市人流的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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