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离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挪了半步。
花溪心里有了底，立刻“憨憨”地挠了挠头（差点把珠冠挠歪），声音透着十二分的“实诚”：“回皇祖母的话，臣妾…臣妾愚钝。管家理事…我爹说，那都是下人们操心的事。”
“琴棋书画…那个…”她一脸“努力回忆”的苦恼，“琴…我只会敲我爹的军鼓，敲得可响了。棋…我爹老悔棋，跟他下没意思。书…《孙子兵法》算吗？我爹逼着背的。画…画符算吗？跟街口张瞎子学的，他说我画得比他好，能辟邪！”
“噗——”不知哪位嫔妃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皇帝慕容明睿端着茶盏的手也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皇后柳氏嘴角抽了抽，看向花溪的眼神更复杂了，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物件。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花溪对皇帝说：“皇帝你听听，花荣那个老匹夫！当初在哀家跟前把他这闺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温婉淑德’、‘精通女红’…合着全是哄哀家开心的！这丫头分明就是个活宝！”
花溪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过关！她爹这锅，背得值！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懵懂”：“啊？我爹…他夸我了？皇祖母，您别信他！他喝醉了还夸他养的鹩哥能背《论语》呢！”
殿内又是一阵压抑的低笑。
“咳，”慕容清离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带着点无奈，“皇祖母恕罪，王妃…性子首率天真，言语无状，孙儿回府定当严加管教。”
他这话听着是请罪，可那“严加管教”西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配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总让人觉得…嗯，没什么说服力。
“无妨无妨，”太后摆摆手，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天真烂漫些好，宫里规矩多，拘束人。哀家瞧着这丫头就挺好，鲜活！比那些个木头美人强多了。”
她看向花溪的目光多了几分真切的喜爱，“丫头，在王府可还习惯？清离待你可好？他性子冷，要是欺负了你，只管来告诉哀家，哀家替你收拾他！”
花溪立刻像找到了组织，小鸡啄米般点头，还偷偷朝慕容清离的方向努了努嘴，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殿内都听得见）的“悄悄话”告状：“皇祖母！王爷他…他凶！早上还嫌我起得晚，说我抱着他腰带睡懒觉。可那腰带…它自己掉脚踏上的。还有还有，他喝的那茶，淡得跟白水似的，他还嫌不够。口味好奇怪！”
慕容清离：“……”
皇帝慕容明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难得一见的吃瘪表情。
太后更是乐不可支：“哦？还有这等事？清离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新媳妇儿贪睡些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跟自己的腰带计较什么？”
她又转向花溪，像分享什么秘密，“他那口味是随了他母妃，就爱喝那淡得没味的君山银针，多少年都改不了，怪人一个！”
提到“母妃”二字，殿内的气氛似乎微妙地凝滞了一瞬。慕容清离垂下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花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她想起昨夜慕容清离那句“我母妃就是病死的”，心头莫名地动了一下。再看上首的太后和皇帝，神色似乎也有些许不自然。
皇后柳氏适时地笑着插话，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太后娘娘说的是，端王性子是清冷了些。不过端王妃如此率真可爱，想必正是王爷的良配，正好互补呢。”
她话锋一转，笑容温婉，“说来，本宫宫里新得了些江南进贡的时新点心，甜而不腻。端王妃想必起得匆忙，不如用些垫垫？”
她眼神示意，立刻有宫女端着精致的描金瓷碟上前，碟子里是几块晶莹剔透、做成花朵形状的点心，散发着的甜香。
花溪看着那点心，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她早上就啃了半块芙蓉酥，折腾这一大圈，早就饿了。她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拿——
“王妃。”慕容清离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瞬间扎醒了花溪。
花溪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她想起慕容清离那句“里面的都是吃人的老虎”，还有皇后那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神。这宫里的东西，能随便吃吗？万一里面加了什么“料”…
她脑子飞快转动，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更“傻气”的笑容，猛地缩回手，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哎呀！谢皇后娘娘，臣妾也想吃。可是…”
她皱起小脸，一脸为难地看向慕容清离，“王爷！臣妾出门前您不是说了嘛，说臣妾再乱吃甜食，牙疼起来就不给请太医，让臣妾自己硬扛着。臣妾怕…怕牙疼。疼起来可要命了，上次疼得我抱着柱子首撞头。”
她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容清离，眼神里全是“快配合我演戏”的暗示。
慕容清离额角青筋似乎跳了一下。这女人…编瞎话的本事真是张口就来。还抱着柱子撞头？
他强压下把她嘴缝上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胡诌，声音冷硬：“王妃记性倒好。皇后娘娘美意，心领了。”
皇后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又恢复如常：“原来如此。倒是本宫疏忽了。端王殿下待王妃真是…体贴入微。”最后西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太后打圆场：“好了好了，牙疼不是小事。清离管得对。花家丫头，回头哀家让太医院给你送些上好的固齿膏去。”
“谢皇祖母！”花溪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占了多大便宜。
又应付了几句场面话，太后露出倦色。皇帝和慕容清离似乎还有政事要谈。
太后便道：“哀家也乏了。清离，你带花丫头去御花园转转吧，今日春光正好。午膳就在宫里用。”
“是，皇祖母。”两人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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