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的落地钟敲响十一声，鎏金指针在月光下泛着冷芒。苏婉蜷缩在卧室飘窗上，指尖无意识着珍珠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白天董事会上的唇枪舌剑。玻璃倒映着她苍白的脸，与记忆里前世陆霆深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渐渐重叠。
忽然，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寂静。陆霆深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领带松散地挂在颈间，衬衫领口歪斜，隐约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擦伤。苏婉慌忙将项链塞进睡衣口袋，却在起身时带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清脆的碎裂声中，陆霆深突然逼近。他身上混合着威士忌与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婉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男人染血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苏小姐对商业机密的嗅觉，倒是比专业侦探还敏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婉这才发现他左手紧按在腹部，深色西装面料正缓缓晕开暗红。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此刻的陆霆深，应该正躺在医院抢救室里。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他染血的衣襟，却被陆霆深猛地扣住手腕按在墙上。
“这么关心我？”陆霆深俯身时，苏婉闻到他口中浓重的血腥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颤抖的唇。男人的拇指着她腕间的脉搏，带着某种危险的压迫感，“告诉我，苏氏的卧底究竟是谁？”
苏婉挣扎着别过头，却被陆霆深用食指勾起下巴。月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换来的却是男人更加霸道的禁锢。
陆霆深的唇突然压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苏婉嗅到浓烈的铁锈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让她几乎窒息。她拼命推搡，却发现男人腹部的伤口正不断渗出温热的血，浸湿了她的睡衣前襟。
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刻疯狂交织。前世的陆霆深也曾这样抱着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出车外；而此刻的他，却像头受伤的困兽，用亲吻惩罚着她的隐瞒。苏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疼痛中找回一丝清醒，“陆霆深，你疯了！”
男人突然松开她，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扯开衬衫纽扣，露出包扎得歪歪扭扭的伤口，绷带边缘己经被血浸透。苏婉这才注意到他额角的淤青，以及指节上干涸的血迹，“周明远的人？”她的声音不自觉放软。
陆霆深扯下领带擦拭嘴角，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他的目光扫过苏婉凌乱的发丝和红肿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倒是苏小姐，打算用身体换取情报？”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苏婉头上。她想起前世被周明远欺骗的那些日子，想起自己亲手将陆霆深推向死亡的愚蠢。此刻的陆霆深，不过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就像他在商场上惯用的手段。
“陆总误会了。”苏婉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玻璃，指尖被划出细小的伤口，“我只是不想欠人情。”她转身走向浴室，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眼神却冷得惊人。水流声中，她听见陆霆深在外面打电话，语气冰冷得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等苏婉再次出来时，陆霆深己经处理好伤口，正在查看文件。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他的侧脸，将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柔的假象。“过来。”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苏婉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陆霆深将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苏氏集团内部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她前世最信任的助理正与周明远的人密会。“为什么不告诉我？”陆霆深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伤口，“还是说，你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苏婉抽回手，却被陆霆深拽进怀里。男人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闷闷的：“别再做傻事。”这句话像根羽毛，轻轻拂过她筑起的心防。记忆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陆霆深，此刻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递过来，让她有些恍惚。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陆霆深的呼吸渐渐平稳，苏婉这才发现他睡着了。月光透过雨幕洒进来，照亮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那些凌厉的棱角在睡梦中变得柔和。苏婉小心翼翼地想挣脱，却被他下意识收紧的手臂圈得更紧。
这一刻，苏婉忽然分不清，这个在她面前卸下防备的男人，与前世那个至死都护着她的陆霆深，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而那个带着试探意味的血腥之吻，又是否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深的秘密？
雨声渐大，苏婉靠在陆霆深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或许，这一世的故事，从那个充满硝烟与血腥的吻开始，己经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她与陆霆深之间，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似乎正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出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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