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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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记忆碎片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雨后的潮湿漫进鼻腔,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像一把钝刀,在苏婉神经上一下下割着。她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陆霆深,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忽然想起昨夜他替自己挡枪时,血珠溅在她手背上的温度——那么烫,却又凉得刺骨。

“陆先生刚才喊了您的名字。”护士换完点滴,目光在她红肿的眼尾停留半秒,“昏迷中的病人偶尔会说胡话,您别太担心。”

胡话。苏婉指尖绞紧了床单。从昨夜到现在,陆霆深己经昏迷了十个小时,其间断断续续吐过几个词,她听得清楚——除了第一次模糊的“阿婉”,还有半小时前那声含混的“别走”。这两个词像两根细针,扎进她记忆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勾出前世被她刻意遗忘的片段:那时她总在凌晨偷偷离开他的书房,而他总在沙发上假寐,等她脚步声消失才睁开眼。

窗外雷声又起,闪电将病房照得透亮。苏婉忽然注意到陆霆深攥紧的拳头,指缝间露出半截银色链子——是她昨夜塞进他掌心的珍珠项链,那串前世他送她、被她扯断过三次的项链。此刻断链被他用创可贴仔细粘好,在苍白的皮肤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他从前看她时的眼神。

“陆霆深,”她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你十年前画的那个沈清禾,是不是……”话未说完,便被他突然颤动的睫毛打断。男人的喉结滚动两下,唇瓣翕动着又吐出两个字:“别怕。”

别怕。前世车祸前,他也是这样说的。那时她被周明远骗上失控的车,绝望中摸到手机,最后一通未拨出的电话备注是“陆霆深”。后来她在殡仪馆看见他的遗体,西装口袋里还装着那部没电的手机,锁屏是她三年前随手发的自拍——那时她以为他讨厌自己,却不知道他早己将她的每一丝痕迹,都藏进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床头柜上的仪器忽然发出轻微的蜂鸣,陆霆深的眉头皱得更紧,冷汗顺着额角滑进鬓角。苏婉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擦汗,指尖刚触到他滚烫的额头,便被他突然扣住手腕——男人的眼睛仍闭着,却精准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隔着纱布,能摸到心跳的震动,一下一下,撞得她指尖发麻。

“阿婉……”他的声音带着昏迷中的沙哑,“别信周明远……他当年……”话没说完便被咳嗽打断,喉间溢出的血沫染白了唇角。苏婉猛地想起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沈清禾是陆霆深高中时期的同桌,因白血病去世,而她的生日,恰好与沈清禾的忌日相差三天。原来不是替身,是命运开了个残忍的玩笑,让他在她身上看见未完成的遗憾。

“我知道。”她忽然低头,吻掉他唇角的血,“我什么都知道了。”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突然拼合:前世他总在她胃痛时送来胃药,却谎称“秘书买错了”;她喜欢的每一款香水,都会莫名出现在梳妆台上,瓶身贴着极小的便利贴,写着“这款味道像你第一次冲我笑”;甚至连她随手提起的“想去看海”,他都在马尔代夫买了座小岛,却在她误会他时,把购房合同撕成了碎片。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陆霆深的手渐渐松开,苏婉趁机抽出自己的掌心,却发现他掌纹里嵌着细小的玻璃碴——是昨夜她打碎花瓶时溅落的,那时他为了护着她的头,用手掌挡住了所有飞溅的碎片。她忽然想起侦探报告里的另一句话:“陆先生十年前曾匿名资助白血病研究机构,每年的捐款日期,都是苏小姐的生日。”

原来早在她认识他之前,他就己经在暗处,用所有沉默的方式,爱着那个连自己都不爱的她。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管家抱着文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少夫人,周明远今天去了苏氏,老爷的病情……”

“我知道。”苏婉打断他,目光落在陆霆深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是前世她发脾气时用指甲抓出来的。那时她以为他不在意,却不知道他将这道疤留了十年,像留着她所有的任性与误解。

“把陆氏的收购方案发给我。”她忽然起身,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另外,帮我查一下,十年前沈清禾住院时,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管家怔住的瞬间,她己经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渐渐亮起的路灯,忽然想起陆霆深书房里那幅画——画中少女的嘴角,有颗和她一模一样的痣,而画框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阿婉,生日快乐。”

原来不是沈清禾,从来都不是。他画的,从来都是记忆里那个在他生日宴上,误打误撞闯进他视线的小姑娘——穿着白色连衣裙,捧着蛋糕笑得眉眼弯弯,像突然照进他孤独世界里的光。而沈清禾,不过是命运赐给他的,用来靠近这束光的借口。

监护仪的“嘀嗒”声忽然变快,苏婉转身时,正撞见陆霆深睁开眼——墨色瞳孔里映着她泛红的眼尾,唇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像前世无数次她假装没看见的、他藏在西装领口下的温柔。

“醒了?”她走过去,指尖悬在呼叫铃上方,却被他再次握住手腕,这次他的力气大了些,带着清醒后的灼热,“别喊医生,我想和你说说话。”

雨声在这一刻忽然静了下来,像在等待某个秘密的揭晓。陆霆深盯着她腕间的旧疤,喉结滚动两下:“前世你总说我讨厌你,其实……”他忽然低头,吻了吻那道疤,“我最怕的,是你讨厌我。”

苏婉的呼吸猛地顿住。记忆里的碎片在此刻彻底拼合:婚礼前夜他站在她房门外,明明可以推门而入,却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夜;她每次生病时,床头的温水总是温的,因为他每隔半小时就会来换一次;甚至连她喜欢的草莓蛋糕,都是他偷偷去学了三个月的手艺——那个被外界称为“铁血陆少”的男人,早己将所有温柔,都藏进了她以为的“理所当然”里。

“陆霆深,”她忽然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你说的‘别走’,是怕我像沈清禾一样消失,还是怕我像前世一样,再一次推开你?”

男人的眼神忽然暗下来,指腹轻轻她的手背:“沈清禾是我表姐,她去世前说,我的生日礼物该是‘勇气’。”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所以我买了那条珍珠项链,想在生日宴上送给你,却看见你躲在花园里哭,因为周明远说你是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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