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风卷着枯叶掠过灯笼铺的屋檐,苏挽棠擦拭着一盏新糊的宫灯,指尖突然顿住 —— 灯纸上的云纹竟在无风自动,渐渐扭曲成金纹面具的轮廓。她猛地抬头,透过窗棂,正看见街角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那人腰间悬着的铜铃,与之前在幻境中出现的 “引魂铃” 如出一辙。
“顾砚舟!” 她抓起长剑冲出门,腕间金丝绷首如弦。顾砚舟闻声从阁楼跃下,手中还握着半卷天机阁古籍,谢九霄紧随其后,三人追着那道黑影拐进七拐八绕的小巷。然而,当他们追到一座废弃的染坊前时,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若有若无的焚香气息。
染坊内,褪色的布幡在风中簌簌作响。苏挽棠的复眼泛起微光,照亮地面蜿蜒的血迹。那血迹并非寻常红色,而是泛着诡异的紫金色,沿着血迹望去,染缸中浸泡着一具身着华服的尸体 —— 尸体面容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唯有胸口刺着的血色符咒,与血渊教的标记如出一辙。
“这符咒……” 谢九霄凑近查看,脸色骤变,“是血渊教‘噬心咒’,中咒者会在极度痛苦中化为血奴,而施咒者……” 他的目光落在染缸边缘的金粉上,那金粉在月光下流转着液态的光泽,与上次见到的金纹面具首领身上的材质一模一样。
顾砚舟突然抬手,金色灵力凝成锁链射向房梁:“出来!” 锁链缠住的,却是一件空荡荡的黑袍,袍中滚落半块刻着 “渊” 字的玉佩。苏挽棠弯腰拾起玉佩,腕间金丝突然剧烈震颤,玉佩表面浮现出一道女子的虚影 —— 那女子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额间却印着一枚血红色的复眼。
“这是……” 苏挽棠的声音发颤,右眼复眼不受控制地充血。她看见因果线从玉佩延伸向北方,终点处,一座巍峨的府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飞檐上雕刻的,全是金纹面具的图案。
三人大胆潜入府邸,却发现府内空无一人,唯有正厅的供桌上,摆放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中的人戴着金纹面具,身穿祭祀长袍,手中捧着的,竟是苏挽棠曾经见过的金蝉。画像两侧的对联写着:“溯古追神源,血脉承天阙”,落款处印着的,赫然是苏挽棠从未见过的家族徽记 —— 一只展翅的玄鸟,爪间缠绕着金丝。
“这不可能……” 苏挽棠踉跄后退,撞翻一旁的香炉。香灰中,半张泛黄的信笺露出一角,她颤抖着拾起,上面的字迹己模糊不清,但 “苏府”“弑神者血脉”“金蝉之秘” 等字眼仍清晰可辨。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小时候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大火中的府邸、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时的泪水,还有那句临终遗言 ——“别相信任何人……”
就在这时,整座府邸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浮现出血色咒文。金纹面具人从阴影中走出,这次他并未隐藏面容,露出的,竟是一张与苏挽棠极为相似的脸!“好久不见,妹妹。” 他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我们苏家的血脉,终于要完成千年前的使命了。”
苏挽棠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兄长,苏御渊。” 面具人摘下金纹面具,额间同样印着血红色的复眼,“苏家,本是真神最初的祭祀家族,掌握着弑神者血脉的秘密。当年真神失控,先祖们为了自保,将金蝉封印,并抹去了家族所有人的记忆。但我,找到了家族传承的古籍,知道了一切。”
谢九霄展开手中古籍,手指快速翻动:“所以血渊教也是苏家一手创立?你们想复活真神,利用弑神者血脉掌控它?”
苏御渊冷笑:“肤浅。真神不过是棋子,我们要唤醒的,是比真神更古老的存在 —— 创世之初的混沌之力。而你,妹妹,你的血脉是打开封印的钥匙。” 他抬手间,苏挽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腕间金丝疯狂扭动,竟主动缠上她的脖颈。
顾砚舟立刻发动攻击,金色剑光却被苏御渊轻易化解。他随手一挥,整座府邸开始崩塌,无数血手从地底钻出,缠住三人。苏挽棠在窒息的痛苦中,复眼突然捕捉到苏御渊身后的屏风 —— 那上面画着苏家历代先祖的画像,其中一位女子的模样,与玉佩虚影中的女子分毫不差。
“母亲……” 她艰难地开口,“她是不是为了阻止你们,才……”
“没错,她背叛了家族。” 苏御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没关系,如今你在我手中,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他抬手召来金蝉,蝉翼展开的瞬间,苏挽棠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唤醒,她的复眼开始不受控地分裂,化作三只、五只…… 额间也缓缓浮现出血色复眼。
千钧一发之际,顾砚舟拼尽全力斩断缠住苏挽棠的金丝,将她护在身后。他胸口的疤痕亮起耀眼光芒,强行割裂与苏挽棠的魂魄联系:“阿棠,用你的血脉之力!古籍记载,弑神者血脉既能解封,也能封印!”
苏挽棠咬牙点头,她握住顾砚舟的手,将灵力注入玉扣。玉扣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与金蝉的黑光激烈碰撞。在光芒中,她看见苏家的过往 —— 先祖们为了力量,与混沌签订契约,却导致生灵涂炭;母亲为了阻止悲剧重演,带着年幼的她逃离,却最终惨遭杀害。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苏挽棠的声音带着神罚般的威严,她的复眼化作金色漩涡,将苏御渊和金蝉的力量尽数吸收。苏御渊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开始透明化:“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混沌的意志,早己渗透人间……” 他的声音消散在金光中,只留下金蝉坠落在地。
当尘埃落定,苏挽棠望着手中的金蝉,心中五味杂陈。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肩上的责任。顾砚舟轻轻搂住她:“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然而,在城市的暗处,又有新的金纹面具亮起,灯面上浮现出的,是一个更加神秘的身影。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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