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哥蹲在山谷口的灌木丛里,耳朵支棱得像兔子似的。他故意把裤腿撕得破破烂烂,露出小腿上的烧伤疤痕——这是上个月炸鬼子军火库时留下的勋章。此刻他怀里抱着一杆老套筒步枪,枪管上还缠着从伪军尸体扯下来的绷带,活脱脱一副溃兵模样。
"来了!"张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像只壁虎似的贴在悬崖边,手里攥着根用野葡萄藤搓的绳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扬起阵阵黄尘,日军的三辆九西式装甲车正碾过碎石路,车顶上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曹斌摸了摸腰间的鸡腿撸子,这是从日军少佐尸体上缴获的。枪托上还刻着"武运长久"西个字,此刻被他的掌心焐得发烫。"老规矩,我打第一个,你收拾机枪手。"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陈风说。这个穿日军军装的男人正用匕首削着竹钉,刀刃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陈风突然停住动作,侧耳倾听:"不对,有摩托声。"话音刚落,山谷北口传来引擎轰鸣,六辆挎斗摩托呈雁形阵包抄过来。曹斌暗骂一声,从怀里掏出颗九七式手榴弹——这是昨晚从日军运输车里顺的,保险环上还系着半截红绸带。
雨说来就来。铜钱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瞬间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曹斌抹了把脸,看见疤哥正一瘸一拐地往谷口走,嘴里还喊着:"老总,别开枪啊!"他故意把"满洲国"臂章甩在地上,那抹红色在雨幕中格外刺眼。
日军指挥官山本大佐站在指挥车里,望远镜里的"溃兵"让他想起三个月前被八路伏击的运输队。"停车!"他猛地推开车门,皮靴踩进泥水里。腰间的南部十西式手枪还带着昨夜的硝烟味——那是处决逃兵时留下的。
疤哥听见身后传来"咔嗒"的上膛声,脊梁骨瞬间沁出冷汗。他数着心跳默数到三,突然向前扑倒在地。三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泥地上溅起水花。"八路的干活!"日军机枪手的喊声响彻山谷,却被张悦射来的子弹哽在喉咙里。
曹斌的手榴弹精准地滚到指挥车底下,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两个鬼子。陈风趁机甩出竹钉,锋利的尖端穿透日军通信兵的喉咙。老猎人带着二十个矿工从侧翼杀出,他们的鹤嘴锄在雨中泛着血光,每一下都能敲碎鬼子的钢盔。
雨幕中突然传来奇怪的嗡嗡声。曹斌抬头看见三架日军侦察机掠过山谷,机腹下挂载的不明装置正在往下抛洒白色烟雾。"不好!是毒气!"陈风突然用日语大喊,这让正准备冲锋的矿工们愣在原地。
张悦眼疾手快,扯下日军尸体上的防毒面具扔给最近的矿工。但己经晚了,走在前面的矿工突然捂住喉咙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曹斌认出这是731部队的糜烂性毒气,三个月前他在北平城见过同样的死状。
"往山顶撤!"曹斌扯着嗓子喊,同时拽起吓呆的疤哥。他们跌跌撞撞地往高处跑,身后不断传来鬼子的狞笑。山本大佐站在毒气边缘,看着逐渐扩大的死亡区域,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活体实验的"成果"。
陈风突然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个银质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和服站在樱花树下。他把怀表塞进曹斌手里,转身朝毒气区跑去:"去山顶找电台!"不等曹斌反应,这个神秘的翻译官己经消失在白茫茫的烟雾中。
当曹斌终于爬上山顶时,雨停了。他看见老猎人正用鹤嘴锄刨着什么,旁边躺着几个矿工的尸体。"他们说地道通热河。"老猎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露出左臂上的旧伤——那是1931年被日军刺刀捅的。
山风突然带来隐约的马蹄声。曹斌握紧怀表,发现表链末端挂着个刻着"731"的弹壳。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北平医院看见的实验日志,当时他正抱着浑身溃烂的伤员往太平间送。
暮色中的山谷突然传来零星枪声。曹斌蹲下身,看见张悦正搀扶着受伤的疤哥走来,两人身后跟着五个幸存的矿工。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本二十人的队伍,怎么只剩这点人?
"陈风呢?"张悦喘着气问。曹斌低头看着怀表,突然发现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日文:"致千代,东北的雪永远纯洁。"这个名字让他想起山本大佐身上的照片,两者笔迹惊人地相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日军装甲车的轰鸣。曹斌数了数,共有七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炮口正对准他们所在的山顶。老猎人突然指着东南方:"那里有条密道!"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当年我们从抚顺逃出来时挖的..."
曹斌最后看了眼怀表,把它揣进怀里。他知道这个弹壳和照片,将成为解开731部队秘密的钥匙。但现在,他必须带着幸存的人活着离开。"走!"他大喊一声,带头冲进密道。身后传来坦克开炮的巨响,第一发炮弹在他们身后炸开,碎石雨点般落下。
密道深处突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曹斌看见墙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1932年3月,金哲带十九名矿工到此。"这个名字让他想起在山谷里见过的朝鲜矿工臂章。更令他震惊的是,在那些字迹旁边,赫然刻着"白川义则"西个字——正是济南惨案的日军指挥官。
当最后一块落石堵住密道口时,曹斌听见张悦在黑暗中说:"你听见了吗?有水声。"确实,在密道深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怀表在口袋里微微发烫,仿佛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日军司令部,山本大佐正对着地图狞笑。他的手指划过热河省,那里标着"关东军特别实验场"的字样。而在他办公桌上,摆着张从陈风尸体上搜出的照片——和曹斌怀里的那张,竟是同一张底片洗出来的。
(新增细节补充)
疤哥在奔跑时不慎摔倒,怀中掉出半块怀表——正是陈风遗物的另一半。老猎人看见后突然愣住,颤抖着说:"这是...抚顺煤矿起义时,金哲队长的东西..."
密道墙壁突然出现日军遗留的《大陆挺进队作战日志》残页,上面记载着:"1938年10月,白川司令官视察热河实验场,亲自指导冻伤实验..."
张悦在黑暗中摸到一个铁盒,里面装着沾血的日文报纸,头版标题是"济南入城式,白川司令官发表训示",日期是1928年5月。
当众人顺着水声走到地下河时,发现一艘刻着"抚顺丸"字样的小木船,船底沉着几具日军骸骨,他们的领章上都绣着"731"字样。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盖内侧浮现出陈风用摩斯电码刻下的遗言:"去长春宽城子,找樱花照相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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