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沉也没错过女子的脸色。
他半途就注意到了，本想替她挡酒。
但想到自己的立场，和即将发生的事，最后什么也没做。
如今看着女孩一脸醉态的模样，恍然让裴玄沉想起那晚屋檐上，女孩趴在他怀里，抱着他诉说心意的模样。
心头一阵震荡激烈的复杂情绪，握住酒杯的手缓缓收紧。
许久，强行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
时至戌时，晚宴结束。
沈鸢和一众长老先行离开，殷衔意则和裴玄沉两人一同回峰。
回到住处，殷衔意就开始修炼。
没多久，就听到院外一阵脚步声。
睁开眼，就见自己的门被推开，夜色的黑幕下，门口，裴玄沉站着。
不清楚裴玄沉这时候来是干什么，她心下警惕，面上不显的起身，“师兄大半夜的怎么忽然来我这了？”
裴玄沉一路上想了很久。
女子上次拒绝他，或许是赌气也说不准。
趁一切还没开始之前，他应该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为兄来是有事要问你。”
殷衔意眉心微动，抬眸，“什么事师兄？”
裴玄沉一步步走近，到殷衔意面前的时候站定，“这段时间，为兄发觉自己对你是真的有感情。上次说的话，也是认真的。”
“所以，为兄想再问你一次，愿意和为兄结为道侣吗？”
啊？
呵呵。
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对方这么说，殷衔意越发觉得他是己经想好对付她了。
这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呢。
呵，搞笑。
殷衔意抬眸，脸上第一次露出嘲讽，“师兄，你可真会开玩笑。”
“那份爱，那个爱你的人，早就死了。”
“而你……师兄，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会再爱你。”
“你觉得你身边还有几个人爱你？你的朋友又有几个对你真心？嗯？”
殷衔意语气平和，只是陈述事实，极为客观。
裴玄沉本以为只是会得到是与否的答案，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顿时有些愣住，下一秒凝眉。
“你什么意思？”
殷衔意抬眸，挑眉，“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师兄。”
“可怜的师兄，看似光鲜，是剑峰首席，可是世界上还有谁在意你呢？”
“没有。”
“我真可怜你，师兄。”
可怜他？？
裴玄沉脸色不自觉阴沉下来，有些想笑。
“可怜为兄？你还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说为兄什么都没有，你呢？你除了我，你有什么？”
“至少比你强师兄。我还有心，你有吗？”殷衔意说着笑起来淡淡。
“心？”
裴玄沉心头被隐隐刺中，呼吸顿时快了些许，脸色前所未有的凝固。
这种无用的东西，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能得到权力和地位，心算个什么东西。
裴玄沉冷笑，“天真。”
他十三岁开始，为了往上爬，当沈鸢手里的刀。
手中鲜血无数。
和他谈心？
可笑。
上个月，他为替沈鸢得到魔尊寻找的宝物，杀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才十二三岁的无辜孩子，被当做玩弄取乐的娈童。
但他下手的时候，可是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裴玄沉不禁冷嗤，“你懂什么？”
“为兄有心又如何，没有心又如何？”
“你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就能攻击到为兄，太嫩了点。”
“不过，你如今是觉得翅膀硬了，所以敢这么对为兄说话，是吗?”
看着立马就转为反驳她的男人，殷衔意挑眉，轻笑。
“师兄，别假话说多，给自己都骗进去了。”
“如果没有，那你在气什么呢？嗯？”
殷衔意淡淡补充，“而且我只觉得你说的那些话，可怜。知道吗师兄？”
“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又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但师兄……攻击你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你也看到了自己的不堪是吗？”
一针见血的诡辩。
裴玄沉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冷静下来，回忆着殷衔意的话，眸光不禁微闪。
对方不可能知道他做的杀人之事。
所以她是知道了他的算计吗？
还是……仅仅是生气他先前厌烦、如今又说爱她的事。
心头一时拿捏不准，裴玄沉不禁开口试探，“你到底在生为兄什么气？今日这般说话？”
殷衔意要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得感觉。
攻击中夹杂着一些暗喻，对方一定会想很多。
不过她会让他安心的。
殷衔意笑着开口，“师兄也知道我在生气。”
“师兄你这般耍我戏弄我时，怎么不问问我的心情。”
“当初那样厌恶的拒绝，如今又说喜欢我，要和我结为道侣，不搞笑吗？”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只会让我觉得曾经视若亲人、万分珍重的师兄……”
“面目可憎！”
“师兄请回吧。”
话落殷衔意抬手，冷眼。
裴玄沉起伏的心情和各种猜测，最后在女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落定，但心头所剩的些许疑虑和尊严，让他亦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顿了顿，转身离开。
对方刚走，殷衔意就收到沈鸢传音。
“来为师峰上一趟。”
殷衔意心底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事，传送去主峰。
刚到就见男人冷脸。
但沈鸢这还得装一装。
心下白眼，面上装傻，“师尊怎么了？”
沈鸢见女子这般又是什么都不知的情态，顿时有些生气。
“你今晚怎么回事？”
殷衔意就是装傻关切，“什么怎么回事啊师尊？您看起来脸色不好，徒儿哪里做错了吗？”
沈鸢垂眸吸了口气，抬眼，“过来。”
她垂眸走到男人身边，下一秒突然被拽到怀里，禁锢住身躯，“既然不知道错在哪，那为师亲自告诉你。”
下一秒就被沈鸢扣住后脑，亲了上来。
许久，男人才缓缓松松口，蜻蜓点水亲了亲女子嫣红的唇，抬头，“知道错哪了吗？”
殷衔意还能不知道沈鸢撅屁股放什么屁，不过是不排斥，顺理成章亲个嘴罢了。
不过边界还得卡好。
索性低头不语，浑身透着无言委屈的感觉。
沈鸢是有些生气，但也没到自己不能控制的地步。
回忆起女孩柔软的唇，不禁还心旌摇曳，但见她这般也不反抗但也不说话的样子，顿时心头有些愧疚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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