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飘香。
崔玉锦去送方雪舟。
这次去路途远，他们带的行李和人手也多，后面堆了两大马车。
崔玉锦说，“带这么多东西，路上目标大，表哥不怕遇到劫匪吗？”
方雪舟笑着说，“不怕，此行做了半年的准备，路途和人手都靠谱。”
崔玉锦放心点头，“那就好。”
钟岱背着手站在一边，酸溜溜的开口，“那么不放心，不如你跟着一起去呗，还能照顾一下表哥。”
话说出口，他本来以为崔玉锦要冲他发火。
哪知道崔玉锦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方雪舟也当没听到。
城门口风大，钟岱脸颊火辣辣的，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话落在地上，没人接茬的尴尬。
方雪舟抬头看了眼天，“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弟妹回去吧。”
崔玉锦行了个福礼，“表哥一路顺风。”
方雪舟点头，又冲钟岱颔首。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离开。
崔玉锦目送。
钟岱说，“人都没影子了，还看？”
“你不想看，就别跟来啊。”崔玉锦斜睨他一眼，“没人让你来。”
“我不来，你一个人来？崔玉锦，你懂不懂避嫌？”
崔玉锦，“我若要真为了避嫌谁也不见，那你现在还在玉螺坊关着呢。”
钟岱一噎。
崔玉锦转身回城。
今日天气好，崔玉锦没坐马车，走路回去。
钟岱跟在一边。
“难得出来，我带你去城里逛逛，你还没逛过京城吧？”钟岱也很久没出来了，见了心痒。
崔玉锦，“不逛，今天先生会来，我们要早点回府。”
“见先生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先生又不会跑了。”
崔玉锦站住脚，“既然这样，那就去玉螺坊看看吧。”
“玉螺坊？”钟岱惊讶，“你去那儿干什么？”
“玉黛之前说，我要是去，她会给我找几个男郎君，我想见见。”
钟岱，“……”
钟岱转身走了。
蓝月噗嗤偷笑，平安却不服气，小声嘀咕，“少爷是好心，二少夫人偏还拿人取乐。”
崔玉锦鼻腔里哼了哼。
她用不着钟岱的好心，钟岱只要肯收心读书，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回了府，钟岱去了书房。
崔玉锦进了自己的屋子，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碗，问，“这是什么？”
“二少夫人送来的血燕，说给二少夫人补身体。”
“奇了怪了。”蓝月说，“姑娘，这己经是二少夫人第三次给你送东西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崔玉锦也很奇怪。
“最近二房那里有什么事吗？”崔玉锦问。
紫鹃以前在苗圃做事，和各房的丫头不熟，但自从进了崔玉锦的院子，她很快就摸清了各房的情况，对府里的消息比蓝月灵通。
“……听说大夫人将厨房交给了二夫人。”紫鹃将打听来的事说给崔玉锦听，“厨房原来的钟嬷嬷被撸下去了，换上了二房的人。”
“而且不止厨房，过几日的中秋家宴，听说也由二夫人负责。”
这是上辈子没有过的事。
厨房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大夫人不会平白无故让给二房。
十几年，二房靠着老夫人压着，才勉强分了一点掌家权，现在怎么会突然这么大能耐，拿走了厨房？
崔玉锦转眸望向桌子上的血燕。
“二夫人说了什么吗？”
“没有。”紫鹃摇头，“许嬷嬷送来的，只说二夫人如今管厨房了，对各房口味不熟悉，让二少夫人有什么想吃的喝的，就告诉她。”
二夫人这么示好，崔玉锦想不到，但短期他们无利益冲突，所以崔玉锦领情。
“替我去二房一趟，谢谢二婶。”崔玉锦吩咐。
现在她不介意多一个盟友。
哪怕是二夫人。
二夫人也在吃血燕，钟灵也是。
紫鹃过来回话，二夫人听完，笑着说，“辛苦了，跟你家少夫人说，血燕若是喜欢，明日我再给她送。”
二夫人很客气，紫鹃受宠若惊，“多谢二夫人，奴婢先回去了。”
“去吧。”
等紫鹃走了，钟灵有些看不惯，皱起鼻子说，“娘也太巴结二嫂了。”
血燕那么贵，也给别人送。
虽然她不讨厌崔玉锦，但是好东西总是想留给自己的。
“这有什么。”二夫人说，“没有她，我也管不了厨房，跟这些比，一盅两盅燕窝又值几个钱。”
接管厨房，二夫人心情舒畅。
不仅仅是打压了大夫人，更因为这一次她兵不血刃，连老夫人的力都没借。
老夫人知道后，没多问，只说，“别出纰漏。”
二夫人知道这便是认可。
她嫁进来十几年，因为无子，总是心虚，而这次让她长脸。
皆是因为崔玉锦。
没有她，大夫人不会出错漏。
二夫人从心里喜欢崔玉锦。
“听说你二哥的先生今天进府了。”二夫人说，“不错，成了亲到底不一样。”
钟灵，“之前大伯还想退了崔家的婚事，幸好没退，刘月娘眼睛不好就算了，性子闷闷的，根本拿不住二哥。”
“她与玉锦两种性子。”二夫人说，“不过那婚事本来就不会成。”
大夫人不会让钟岱娶贵女。
“刘月娘知道二哥成亲后，听说哭了好几次。”钟灵说，“她是真的喜欢二哥。”
“钟岱皮相好。”二夫人评价。
年轻女子，只看男子皮相，其实皮相是最没有的东西。
钟灵不以为然，要是可能，谁愿意跟一个丑八怪成亲。
“都说二哥长得像前大伯母。”钟灵好奇，“母亲见过二哥生母吗？是不是很好看？”
“见过。”二夫人说，“的确好看。”
不但好看，而且能干。
管着方家商号最赚钱的一支商队，手底下上百号人，是个活在传奇里的人。
“……英王爷谋反，咱们家受牵累，被褫夺了爵位，公爹也死了，大伯那时候还在读书，你祖母没办法，给他说了方家的婚事。”
“大伯并不同意，也是，他原来是侯爵子弟，心气高，怎么可能看得上方令茹，更何况-”
继母找的媳妇，大老爷怎么可能满意。
成婚后，他对方令茹并不好。
“……后来呢？”钟灵问。
二夫人看了她一眼，止住了话头。
后来方令茹生病，周氏以照顾的名义上门，在府里住了两个月。
等到方令茹死了，大老爷就娶了周氏。
时间很巧。
不过那是方令茹自己引狼入室，怪不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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