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岱晚上才回了房。
崔玉锦正坐在梳妆台前拆头发,见他没精打采,问,“今天和先生见面怎么样?”
“累。”钟岱摊在榻上,“先生说我底子差,让我每日寅时就过去。”
“好事。”崔玉锦说,“说明你还有的救。”
钟岱撑着下巴看她,崔玉锦从镜子里瞟了他一眼,钟岱笑,“我认真读书,你是不是很高兴?”
崔玉锦,“一般。”
相比较一个不学无术的夫君,崔玉锦当然希望钟岱有出息。
他有出息,是她的助力。
崔玉锦不介意多一个帮手,即便是钟岱,至于和他上辈子的纠葛……她连二夫人都能容下,更何况钟岱。
“睡觉吧。”崔玉锦起身,放下床幔。
钟岱唔了声,咳嗽两声,也走过去,“那个,我今晚也睡床。”
崔玉锦抬眸看他。
钟岱眼睛往旁边瞟,说,“我睡在榻上,下人看到了,也会说你。”
“我是为你好。”
崔玉锦无动于衷,“你觉得难受,就去外院,再不济,外面也多的是你的红颜知己。”
总之,别来找她。
崔玉锦放下床幔,钟岱站在床头,脸色几变,“崔玉锦,你什么意思?”
他们是夫妻,他要在床上睡,天经地义。
崔玉锦凭什么赶她下床。
从来只有他不想,没有别人不愿,钟岱气势汹汹,扯开窗幔,一头钻进去。
“啊!”
钟岱跌倒在地,崔玉锦收回脚。
“崔玉锦!”钟岱咬牙,“我是你夫君!”
崔玉锦,“不满意我,我们就和离。”
“和离?”钟岱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脑袋懵了一瞬,突然明白过来,“噢,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激怒我。”
“好啊崔玉锦,你是不是早就存着和离的想法了?”
钟岱爬起来,“我告诉你,你休想!”
崔玉锦没搭理他,放下床幔,打算睡觉。
钟岱却不放过,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崔玉锦为什么从成亲那日就对他不满意。
原来人家根本不想嫁给他。
但是怎么可能?
他这等家世,能娶商户,崔玉锦应该感恩戴德。
凭什么看不上他。
钟岱一把掀开窗幔,“你说!”他居高临下,“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钟岱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否则崔玉锦有什么不满意?
他们一南一北,崔玉锦的过去他一无所知,这十几年,她要是对别人起了心思,也未可知。
崔玉锦嗤,“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钟岱胸膛起伏,“你!”
“难道你就为我守身如玉,对我矢志不渝?”崔玉锦逼问,“钟岱,你难道就真的盼着娶我?”
“如果你真的想娶我,我出嫁的那日,你应该出现在余杭,成亲的那日,你也不会故意松开手,想害我跌倒丢人。”
钟岱若是真的重视她,会亲自到余杭迎亲。
这才是表示看重。
但钟家没有,钟岱也没有。
经历两次,崔玉锦早己看淡,如今钟岱反咬一口来质问她,她只觉得他找事。
“我……”钟岱被问住。
他不能承认,他的确对这场婚事没有期待,他从小见的听的,都说娶一个商户女是丢脸的事。
甚至有人说,是他生母方氏故意坑他。
“阿岱,不会你娘欠了崔家的钱,那你当抵债女婿吧。”众人哄笑。
他虽然嗤之以鼻,但心里还是记下了。
钟岱默默回了榻上躺下,成婚后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少改变,崔玉锦没有管着他,他未曾失去自由。
他本应高兴。
但崔玉锦心里有人,他又不满。
“喂-”他张口,扭头看向床的方向,“-你喜欢的是什么人?”
崔玉锦睁开眼,听到钟岱说,“不管你喜欢的是什么人,你都死心吧,我不会跟你和离的。”
“我缠也缠你一辈子。”
有病。
崔玉锦闭上眼。
和钟岱吵的这一架,对崔玉锦毫无影响,毕竟上辈子吵过比这个严重的都有。
倒是钟岱,起床哈欠连天,眼周泛青。
秋霜给他梳发,问,“少爷没睡好?”
钟岱唔了声。
秋霜慢慢说,“那榻太小,少爷睡着太憋屈了,要么,少爷还是睡书房吧?”
她也是无意间发现崔玉锦不和钟岱同床而眠,这话她早就想说了。
“再说吧。”钟岱随口敷衍,起身很快去了书房。
他己经两三年没有正经读过书,加上昨夜睡得不好,刚上了半刻钟便昏昏欲睡。
新来的张先生拿书敲了敲他面前的书桌,问,“公子如此困倦,可是昨夜勤奋苦读?”
那自然是没有的。
钟岱忙端正坐好,张先生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要不是碍于钟升维的面子,他是不想来的,听说是教他的纨绔儿子,更是难上加难。
唯一好处,就是钟岱算不上好学生,但至少听话。
张先生也算欣慰。
一堂课上完,张先生说休息半个时辰,钟岱忙起身到外面透气。
“少爷。”平安鬼鬼祟祟摸到他身边,“外面来了个人找你。”
“找我?谁?”
“不认识。”平安西下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低语,“不过他说他是二少夫人的旧友,余杭来的,这次路过上京,特意登门道贺。”
钟岱,“……”
钟岱大步走向后门,他走得很快,平安小跑才跟上,快到门口,钟岱又突然停下脚步。
平安不明所以。
后门果然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书生打扮,白净斯文。
“是他?”
平安点头,“就是他。”
钟岱,“他说是二少夫人的朋友就是了?有什么证据?”
“还有,他既然是崔玉锦的朋友,为什么又要见我?”
钟岱并不糊涂。
平安恍然大悟,“是啊。”
“你问我?”钟岱无奈,“去问啊!”
平安过去跟那人搭话,钟岱就藏在树后观察,那人先是一愣,随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件东西,跟平安说了什么,然后平安摇头,那人面露失望,转身离开。
平安回到钟岱身边。
“他说了什么?”钟岱急忙问。
“他说这是恭贺少爷新婚的贺礼。”平安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放了一朵枯萎的荷花,底下却压着一方绣帕,青色绢布,是男子所用,帕角也绣了一朵荷花。
“他说,二少夫人远离家乡,恐怕想家,特意采摘了今年的新荷,晒干制成干花,送给二少夫人。绣帕是以前二少夫人不小心遗失的,如今二少夫人成亲,他不好再留着这东西,怕误会,所以让奴才转交。”
余杭多莲,崔玉锦的绣帕衣服上多的是这种花样,钟岱见过多次,他细细着荷花绣样,针脚细密,不像外面的地摊货。
“少爷,这事不对劲。”平安说。
钟岱抬起头,“哪里不对劲?”
“这人不对劲。”平安说,“既然怕误会,干嘛还登门找少爷你,说这种话,摆明了就是给少爷你添堵。”
“二少夫人远在余杭长大,有什么朋友咱们又不清楚,他要是胡说,我们怎么知道?”
钟岱说,“可这绣帕不是假的。”
“少爷的意思是?”
“我?”钟岱将帕子塞在袖子里,说,“我没什么意思。”
正如平安所说,那人不像祝贺,像挑衅。
他转身回了书房。
崔玉锦也在书房。
钟岱今天第一天上课,崔玉锦特意来给张先生送梨汤。
“秋干气燥,请先生喝点梨汤降降火。”崔玉锦礼貌十足,“日后夫君的课业,还需要先生多费心。”
张先生颔首,“二少夫人客气了。”
“应该的。”崔玉锦说,“日后要麻烦先生的地方还很多,钟岱底子差,但是人不算笨,父亲希望他明年能考科举,但我知道这非易事,我不求其他,只求他上进就好。”
张先生一笑。
人有清醒的认知,比不切实际的幻想要好。
“二少夫人是个明白人。”张先生说,“我会尽力的。”
对于钟岱这样的学生,想要明年中举不可能,但细水长流,慢慢来,三五年后也会有成果。
崔玉锦颔首告辞。
她走出书房,钟岱正从外面进来。
“你来干什么?”钟岱问。
崔玉锦没答,反而问,“那你呢,你去干什么了?”
钟岱别过脸,“我去哪里,不需要告诉你。”
崔玉锦还没说话,蓝月看不过去,插嘴道,“我们姑娘来给先生送梨汤,请他好好教导姑爷功课。”
钟岱诧异。
崔玉锦说,“蓝月,不用解释。”她转身离开。
钟岱,“……”
平安说,“二少爷,二少夫人生气了。”
钟岱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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