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盟友的动摇(20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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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盟友的动摇(2017.8)

 

听松阁的熏香换了新配方,孙海涛闻着像是掺了藏红花。他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杯底重重磕在茶盘上,溅出几滴碧潭飘雪:“就说上个月,姓袁的私生子来车间视察,那小崽子居然让我叫他‘二少爷’!”

马副总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星子溅在他左手的疤痕上——那是早年跟袁兴茅搬酒坛时被碎玻璃划的。“涛哥,当年咱们在赤水河边上搭棚酿酒,谁能想到今天这局面?”他声音里带着疲惫,“现在集团市值破千亿,咱们手里那点股份,连汤都算不上。”

窗外传来蝉鸣,此起彼伏,像极了那年暴雨前的躁动。孙海涛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信封,推过桌面:“看看吧,这是我让财务做的假账。”马副总挑眉接过,抽出的瞬间瞳孔骤缩——是伦敦发布会的资金流向明细,其中三千万标注着“特殊用途”,经手人正是袁兴茅的情妇。

“上个月我去查库,”孙海涛压低声音,“发现本该存放在17号仓的五年陈酿,全换成了工业酒精。这批酒要是流出去……”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用食指在脖子上划了个圈。马副总的手一抖,茶水泼在信封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婆发来的微信:“女儿的留学签证下来了,感谢林院长帮忙。”马副总盯着屏幕上的“林院长”三个字,想起上周在高尔夫球场,林秀云曾不经意地说:“马太太的爱马仕birkin,好像该换新款了。”他突然觉得胃里翻涌,慌忙起身去洗手间。

镜子里的男人两鬓斑白,领带歪斜。马副总打开冷水龙头,捧水洗脸时却摸到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他偷偷备份的物流数据,记录着近三年来“异常损耗”的基酒数量,足够兑出三千万瓶假酒。他想起张为民被带走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午,对方眼里的绝望像极了即将溺毙的人。

回到茶室时,孙海涛正在拨弄茶具。“知道为什么咱们这些老兄弟都没进董事会吗?”他突然冷笑,“姓袁的怕我们联合起来,所以故意安插亲信,把生产、物流、销售拆得七零八落。你以为他弟弟真的在管包装厂?呵,那厂子就是个洗钱黑洞!”

马副总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茶杯缺口——这是他和孙海涛当年凑钱买的第一套茶具,当时他们还在酒厂仓库里打地铺。“涛哥,你说张为民真的撤诉了?”他突然问,“还是说……”

“嘘——”孙海涛突然按住他的手,目光投向窗外。竹林沙沙作响,却不见人影。他从茶盘下摸出个打火机,看似随意地按了几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确认周围没有监听设备。

“上个月,我让人联系了张为民的老婆,”孙海涛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却没点燃,“她现在住在温哥华,开了家小酒馆。你猜怎么着?老张根本没撤诉,他手里还有份审计报告的副本,用的是区块链存证。”火光在他眼底跳动,“还有赵明远,那小子最近总往档案室跑,鬼知道在查什么。”

马副总突然想起上周在电梯里,赵明远看见他时那惊慌的眼神。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邮箱,里面躺着刚收到的匿名邮件:《关于兴茅基酒仓储异常的调查报告》。附件预览里,那些红色的批注像极了张为民常用的批注风格。

“下个月集团要开战略会,”孙海涛掐灭香烟,烟灰落在茶盘上的“联”字上,“姓袁的打算让他儿子接管生产部。涛哥我别的不会,就会酿酒,但要是有人想断了我的活路……”他没说完,只是用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变”字,很快被蒸汽冲淡。

离开茶舍时,暮色西合。孙海涛的司机打开车门,他却摆摆手,独自走进胡同。路灯次第亮起,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极了酒厂蒸馏器里摇晃的酒液。路过一家废品站时,他顺手将那个记录着虚假交易的U盘丢进纸箱,看着它被压在一堆旧酒瓶下——那些瓶子上,还贴着早己停产的“兴茅特曲”标签。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秀云发来的消息:“马太太的爱马仕到了,记得来办公室取。”孙海涛看着屏幕,突然笑出了声。巷子里的野狗被惊醒,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梆子声,那是老城区最后的更夫。他摸出裤兜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刚才和马副总的对话。按下保存键时,他想起袁兴茅常说的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可手足要是长了脓,就得砍了。”

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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