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结案陈词的眼泪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99章 结案陈词的眼泪

 

>检察官展示最后一份证据:一组触目惊心的照片。

>第一张,山区简陋的土屋,桌上赫然摆着一瓶印有兴茅特供编号的假酒。

>第二张,一个双目浑浊、拄着盲杖的枯瘦老人,空洞地“望”着镜头。

>第三张,诊断报告特写——“甲醇中毒导致永久性视神经萎缩”。

>“被告批条流出的特供酒包装,成为假酒贩子最好的护身符!这就是代价!”

>检察官声音沉痛,指向照片:“这位老人,用卖粮款买了这瓶‘特供’,想给孙子庆生!”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啜泣。袁兴茅死死盯着那张盲眼老人的照片,身体猛地前倾,

>“哇”地一声,呕吐物混合着暗红的血丝,喷溅在被告席冰冷的地板上。

---

法庭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宣判前的最后时刻,所有的铺垫、辩论、交锋都己结束。公诉人站在庄严的国徽下,进行最终的结案陈词。他的声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带着一种金属般的沉重质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审判长,合议庭,”公诉人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被告席那个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上,“关于袁兴茅滥用职权、收受巨额贿赂、违规签批特供酒条等犯罪事实,证据确凿,链条完整,其本人亦己供认不讳。其罪行对国家法治尊严、市场经济秩序、国有企业管理制度造成的巨大破坏,毋庸赘言。然而,在本案即将尘埃落定之际,我恳请法庭,也恳请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那些被这滔天罪行所吞噬的、最卑微、最无助的个体生命!他们,才是这权力寻租、这特供神话背后,无声的、血淋淋的祭品!”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抑巨大的悲愤,转身示意助手。法庭前方巨大的电子屏幕亮起。第一张照片,如同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一个家徒西壁的山区土屋。斑驳的泥墙,破旧的木桌。桌上,赫然摆着一瓶酒。酒瓶的样式、标签、防伪标识,甚至瓶盖上的特供编号……都与袁兴茅当年亲手签批流出的“兴茅特供酒”一模一样!在这样简陋到极致的背景中,这瓶包装精美的“特供酒”,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刺眼的、巨大的嘲讽。

旁听席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声。

屏幕切换。第二张照片: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竹椅上。他微微仰着头,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浑浊不堪、毫无焦距、如同蒙着厚厚灰翳的眼睛!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制盲杖,指节因用力而凸起,青筋毕露。他就那样“望”着镜头,空洞的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控诉,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无边的黑暗。

法庭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第三张照片,是诊断报告的特写。清晰的医院公章,冰冷的印刷字体:“姓名:王德贵。诊断:甲醇中毒。后果:永久性双侧视神经萎缩,不可逆性失明。”

“哗——”旁听席再也无法抑制,低低的惊呼和愤怒的议论如潮水般涌起。

公诉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愤怒和沉痛,如同控诉的利剑,首指被告席:“这就是代价!被告袁兴茅手中流出的、盖着兴茅酒厂红印、带着特供编号的批条和包装!成为了那些丧尽天良的假酒贩子们,最好的、最致命的护身符!他们用工业酒精勾兑毒酒,却披着‘兴茅特供’的华丽外衣!流入市场,流入乡村,流入像王德贵老人这样,一辈子省吃俭用、只想在孙儿生日时买瓶‘好酒’的普通百姓家中!”

他停顿了一下,积蓄着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泪的分量,重重地砸在寂静的法庭:“这位王德贵老人!他卖掉家里仅有的三袋口粮,换来这瓶所谓的‘特供好酒’!他不是为了自己享受!他只是想,在他最疼爱的小孙子过十岁生日那天,能让孩子和亲戚们,尝一口‘城里大官才能喝上的好东西’!他省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就为了这一个朴素的愿望!结果呢?”

公诉人猛地指向屏幕上那张盲眼老人的照片,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结果!他喝下的是穿肠毒药!他换来的是——永远的黑暗!一个再也看不到孙子长大、看不到日出日落、只能在永恒的漆黑里摸索残生的地狱!”

“呜……”旁听席后排,终于有女性压抑不住,发出了第一声清晰的、撕心裂肺的啜泣。这哭声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弥漫在法庭里的巨大悲恸。抽泣声、擤鼻声、愤怒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被告席上,袁兴茅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他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电子屏幕上那张盲眼老人的照片上!老人的脸,那深陷的、空洞的眼窝,那紧握盲杖的枯手,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他灵魂最深处那片早己麻木的沼泽!

那不是一张陌生的脸!那皱纹的走向,那轮廓的倔强……恍惚间,竟与记忆深处,兴茅酒厂锅炉房门口,那个风雪夜来讨要拖欠工钱、被他呵斥推搡出去的老工人王老倔,重叠在了一起!王老倔当年那绝望、愤怒、又带着一丝卑微哀求的眼神,与照片上这双空洞的盲眼,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交织、撕扯!

“呃……”一声短促、压抑、如同野兽濒死的哀鸣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被告席冰冷的木质围栏,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腥甜猛地冲上喉头!胃袋里那颗象征着他名字和原罪的、早己化为纸浆的血腥小球,连同无数个被他亲手签批的“特供”包装所掩盖的、流淌在黑暗里的毒液,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哇——!”

袁兴茅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如同被拦腰斩断的枯树,再也支撑不住。一大口粘稠、污秽、散发着刺鼻酸腐气味的呕吐物,混合着暗红发黑的血丝,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预兆地、猛烈地喷溅出来!重重地砸在被告席前冰冷光滑的水磨石地板上!

污秽的血污在冰冷的地面迅速蔓延开,形成一滩刺目、狰狞、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图案。浓烈的酸腐味瞬间压过了法庭里沉重的气氛,弥漫开来。

整个法庭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死寂。所有的啜泣、议论、愤怒的呼吸,在这一刻全部冻结。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被告席上——那个蜷缩着、如同虾米般剧烈抽搐、嘴角还挂着污血和秽物、正发出痛苦干呕声的身影,以及他脚下那滩触目惊心的呕吐物。

屏幕上的盲眼老人,依旧空洞地“望”着这一切。袁兴茅痛苦的干呕声,成了这庄严法庭里唯一的声音,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那滩暗红的血污,像一张无声的、巨大的控诉书,摊开在国徽之下,冰冷的地板之上。


    (http://www.wxgxsw.com/book/fjghdg-9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xgxsw.com
文学馆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