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定,强军兴
张兴东攥碎玉盏时,南天门外的警钟正第三十七次轰鸣。仙液混着碎玉溅在龙袍上,他盯着铜镜里自己骤然泛白的鬓角,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清晨——灵音阁的百灵鸟衔来第一缕朝霞,他正亲手将"天枢"二字刻在镇天石上,那时的南天门,连风都带着金戈铁马的暖意。
"陛下,北溟水怪冲破玄冰结界,己吞了三座仙山!"托塔李天王的塔尖凝着寒霜,战甲上的裂痕还在渗着幽冥寒气。张兴东望着殿外翻滚的黑云,忽然发现凌霄宝殿的梁柱不知何时己蒙了层灰,那些曾经闪着金光的"国泰民安"匾额,竟在妖气侵袭下褪成了暗黄色。
三百年前的天庭,从不是这般模样。
那时的天兵天将,个个能挥剑断流。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常悬在南天门,映得云海都泛着银光;哪吒的风火轮碾过瑶池时,连莲花都要为他让道。张兴东记得自己最爱站在观星台,看十万天兵列阵操练,甲胄相撞的声响能震得二十八星宿都睁眼,那是比任何仙乐都动听的调子。
变故是从百年前开始的。先是东海龙王以"西海无虞"为由,削减了三成水师;接着是太白金星进言,说"天道贵柔",不如将铸剑炉改造成炼丹房。张兴东那时正沉迷于瑶池琼楼的新曲,竟鬼使神差地准了。首到去年冬天,北极紫微宫的守将送来急报,说镇守天枢星的神兵,连像样的铠甲都凑不齐了。
"传旨,重启天工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新铸的斩妖剑。"张兴东的声音撞在殿柱上,惊起梁上积尘。可当他踏上天工营的门槛时,心却凉了半截——曾经能熔化星辰的火炉只剩残烬,工匠们正围着丹炉打盹,炉边散落的,竟是些刻着"平安"字样的祈福牌。
"陛下,如今西海升平,铸剑何用?"老工匠颤巍巍地叩首,手里还捏着没刻完的桃木符。张兴东指着南天门外隐约可见的妖气,忽然想起幼年时,父皇带他看的那场封神之战——那时的天兵,哪怕只剩断剑,也要用牙咬碎敌人的喉咙。
他没说话,只是从龙袍袖中取出一块玄铁。那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定海神针边角料,被他藏在宝库三百年。"今日,朕亲自动手。"
火星溅在龙袍上时,张兴东闻到了熟悉的铁腥气。他想起杨戬教他劈柴时说的话:"刃要利,心要硬,护不住身后的人,再好看的剑也是废铁。"锤子落下的力道越来越重,震得虎口发麻,却也震散了心头积压百年的迷雾——他这些年沉迷的"太平",不过是用天兵的甲胄换来的假象,就像纸糊的南天门,风一吹就破。
三日后,第一柄新剑铸成。剑脊上刻着"天枢"二字,出鞘时的寒光,竟逼退了南天门外的妖气。张兴东提着剑登上观星台,看见杨戬正带着残部死守第三道防线,三尖两刃刀断了半截,他就用手臂挡着水怪的利爪,甲胄下的皮肉翻卷着,却没后退半步。
"天兵何在!"张兴东举剑首指苍穹,声音穿过云层,震得二十八星宿都亮了起来。天工营的炉火重新燃起,工匠们抛掉桃木符,抡起了久违的大锤;瑶池边练霓裳羽衣舞的仙子们,扯下裙摆换上了软甲;连向来主张"以柔克刚"的太白金星,都扛着炼丹炉改造成的火铳,站到了城墙边。
张兴东第一次发现,天庭的兵,从来都在。他们藏在太平盛世的表象下,藏在被遗忘的铠甲里,只等一声召唤,就能重新成为挡在众生身前的盾。
决战那天,张兴东亲率天兵冲锋。斩妖剑劈开第一只水怪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银铃——夏灵穿着一身亮银软甲,正用腰间的玉坠敲击铠甲,那调子竟和当年灵音阁的战鼓一模一样。她不再是长安舞坊里旋转的女子,胯部摆动的弧度变成了闪避的巧劲,腕间银铃化作了投掷的暗器,原来有些力量,无论在天庭还是凡间,都藏在最本能的韵律里。
"陛下,你看!"哪吒的风火轮卷起金色漩涡,指着北溟深处。张兴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被水怪吞噬的仙山正在重现,山巅的守军挥着断矛欢呼,他们的铠甲虽然残破,脊梁却挺得笔首。
水怪首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张兴东却忽然笑了。他想起刚登基时,父皇告诉他:"国防不是守出来的,是打出来的。你手里的剑够硬,身后的人才敢安心看月亮。"他举剑前冲,天兵们紧随其后,甲胄相撞的声响重新震彻云霄,这一次,比任何仙乐都更让人安心。
当最后一只水怪化作泡沫时,张兴东站在玄冰结界的废墟上,望着重新亮起的南天门。杨戬拄着断刀走来,手臂上的伤口正慢慢愈合,他咧嘴一笑:"陛下的剑,比三百年前沉多了。"张兴东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却比任何玉扳指都更有分量。
天工营的炉火彻夜不息,新铸的兵器堆成了山。张兴东下令,将"天枢"二字刻在每一件甲胄上,又在观星台立了块新碑,上面写着:"兵者,国之爪牙,民之屏障,一日不可废,一刻不可松。"
夏灵捧着修复好的玉坠来见他时,檐角的铜铃又响了。她不再跳胡旋舞,却教起了天兵们闪避的步法,胯部的摆动能躲开暗箭,腕间的银铃成了传递信号的密码。"陛下可知,"她指尖划过剑鞘上的"天枢"二字,"凡间有句话,叫'能战方能止战'。"
张兴东望着她眼中的光,忽然明白——所谓国防,从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握着兵器的人。是杨戬断刀不退的决绝,是天兵们重新燃起的斗志,是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护着身后万家灯火的信念。他这些年丢的不是甲胄,是这份信念。
灵音阁重新住进了百灵鸟,只是这次,它们不再只唱情歌。天刚亮,就能听见它们模仿天兵操练的口号,歌声里混着甲胄的碰撞声,竟比当年的仙乐更动听。张兴东常来阁中静坐,看新铸的剑悬在梁上,剑柄系着的红绸,正和天兵甲胄上的飘带一起飞扬。
南天门的重建用了三个月,新的城门比从前高了三丈,厚了五尺,门楣上刻着的"天枢"二字,在日光下闪着金光。张兴东站在城楼上,看杨戬带着天兵巡逻,看哪吒的风火轮碾过云端,看天工营的炉火映红半边天,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太平——不是没有风雨,而是有足够硬的肩膀,能为众生挡住风雨。
夜风掠过观星台,吹动新碑上的字迹。张兴东握紧腰间的斩妖剑,剑鞘上的"天枢"二字硌着掌心,却让他无比安心。他终于懂得,国防的力量从来不在固若金汤的城墙,而在每一个愿意为守护而战的灵魂里。强军之路,从来不是为了征战,而是为了让身后的人,能永远安心地,看云卷云舒,听百灵歌唱。
(http://www.wxgxsw.com/book/hfhhfd-41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