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有安排
同样身处夜幕之下,换上了一身清洁工衣裳的小虎与青团避在弄堂口的的暗影之中,小心地躲开了一队巡逻的日本兵。
注视着巡逻的日本兵转过了街角,小虎这才回头看向了青团:“都摸清了?”
背着个很有些分量的包袱,青团飞快点头:“这几条弄堂里有好几家日本人开的居酒屋,进出的都是些日本兵和商人、浪人,有时候也会有些日本军队里半大不小的军官过来喝酒,喝多了还跟居酒屋里的日本小娘皮跳舞,鬼哭狼嚎闹到快天亮——虎哥,来了!”
朝着两个相互搀扶着踉跄从弄堂口走过的日本兵扫过一眼,小虎摇了摇头:“这两个不行!”
很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小虎,青团低声问道:“虎哥,不是你说的要弄两个日本兵套麻袋、剥猪猡?”
紧盯着方才两名日本兵走出来的巷口,小虎随口答应:“猪猡也分大小肥瘦!盯紧了,这回要找两头日本海军的猪猡,好生剥干净了,有用!”
答应一声,青团也伸长了脖子,紧盯住了黑暗的巷口。再又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连弄堂口的日本巡逻兵都又走过了两回,总算是有两个身穿着日本海军军装的日本军官,摇晃着走出了巷口。
朝着青团打了个手势,小虎伸手接过青团递来的一条带有活扣的兜头麻包,在两名日军海军军官刚走过弄堂口的瞬间,猛地从两名日本海军军官身后扑了上去。
上海滩各路江湖人物之中,对套麻袋、剥猪猡的手法,各有讲究。
有些讲究整条麻袋兜头套下,还没等被套麻袋的人惊叫出声,一根灌了铅沙的牛皮软棍,己经兜头砸到了被套麻袋的人脑袋上。哪怕铁打金刚,挨了三两下闷棍之后,也要成一团烂泥。
这之后,便是将整条麻袋搬运到僻静之处,将麻袋里尚且晕天黑地的猪猡剥个精光,连身上衣裳脚下鞋袜都不放过,这才拿了到手财货扬长而去。
也有些用这带了活扣的兜头麻包,刚好套在被看中的猪猡头上。顺势收紧了麻袋上的活扣,被套住的猪猡连气都喘不过来,自然发不出一丝声息。
这之后,便是将被套住的猪猡背靠背扛得双脚离地,脚下飞快地钻进左近幽暗弄堂。等得背上猪猡被勒晕后不再挣扎,这才慢条斯理收拢了猪猡身上财物衣裳,照旧扬长而去。
相比之下,用上了整条麻袋的多是本地江湖中人,讲究的是取财不伤命。而用兜头麻包的却大半是过江龙,活扣上绳子勒住脖子,哪怕再是江湖好手,多半也有一时失了轻重分寸,将猪猡活活勒死的故事。
老早被黄帮当做了未来太保培养,小虎自然对这些江湖手段熟稔异常。而紧随在小虎身侧的青团,更是老早做多了这般生意的好手。不过眨眼的功夫,两名日本海军军官己经叫小虎和青团背到了弄堂深处,双手双脚也都耷拉下来不再挣扎,裤裆里早己经被屎尿浸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死透了。
轻轻喘了口气,小虎看着青团熟练地开始扒起了一名日本海军军官的衣服,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青团,你还真当我是叫你来剥猪猡来了?!”
愕然停手,青团讪笑着抬头看向了小虎:“虎哥,这实在是......做得顺手了......”
虚虚踢了青团一脚,小虎压低了声音说道:“去把带的东西拿来!”
手脚飞快地将方才卸下的包袱取了过来,青团很有些惋惜地看向了小虎:“虎哥,这套麻袋剥猪猡的事情我做得不少,从来都是把这些猪猡剥干净了了事。朝着猪猡身上塞东西......这倒是头一回?”
注目看着青团将一件件大小不等的值钱物件塞进了两名日本海军军官身上,小虎低声说道:“事情办好、嘴巴闭牢!”
将包袱内最后一件物品塞进了日军军官怀中,青团转身从小巷中推出了一辆垃圾车,将两名日本海军军官的尸体搬弄到了垃圾车上:“虎哥,当真要烧了大小姐的那处房子?”
搭手抬起了垃圾车,小虎顺势用一条破烂的围巾蒙住了口鼻,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夜间清洁工摸样:“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推着清洁车平稳前行,青团低声应道:“都安排好了。火起来之后一刻钟,消防局的人应该就会赶到,照例封街,寻屋主要好处之后才会放水救火。今晚我刻意选了那个包打听马老西孵茶壶的小饭馆,漏了一句今晚要去蓑衣弄堂开一局。等马老西带着消防局的人寻到我,最少一个小时!”
伸手拍了拍垃圾车上的一罐掺了不少白糖和汽油的煤油,青团自信满满:“有了这个东西,别说是一栋小楼,就是西大百货公司,一个钟头也都烧得透透的了。车上这两个瘟生肯定也都烧成灰!”
仔细聆听着青团的话语,小虎点头应道:“知道闷在屋里出不去的人,烧死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吧?”
推着清洁车拐进了一条小巷,恰好避开了片刻后便从巷口经过的日军巡逻队,青团依旧自信满满:“有数!一个在楼上烧死,一个头下脚上在楼梯口烧死,看起来都要像是先被烟熏死之后再过的火。”
推着清洁车在黑暗中飞快前行,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眼前伍怡居住的小楼依然在望。微微喘了口气,小虎停下脚步看向了早己经气喘吁吁的青团:“帮里规矩你是晓得的?”
青团飞快点头:“晓得——帮内交托事务,处置不力、断手;协办不勤,断腿;看顾不严,剜眼;口风外泄,去舌!”
依靠在墙边,小虎注目看向了青团:“大小姐有话,不至于让你照着帮规受罚。可寻常批皮肉苦,你少不了要挨一遭。”
嘿嘿低笑一声,青团撸起袖子,亮出了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狰狞鱼鳞伤疤:“虎哥,当年为了在闸北站住脚赚一口饭吃,我身上一个铜钿都没有,就去撞了帮里闸北赌场的台脚。当年看台脚定桩的徐老西看我是个刚到上海的外地赤佬,又不懂撞台脚的规矩,哄了我赤精了身子钻了鱼鳞网。”
眉头微微一皱,小虎低声应道:“历来撞台脚,都是在赌台上让人打够一刻钟,不喊痛不求饶,也就能在赌场吃一份长俸。让人赤精了身子钻鱼鳞网,这是要抢看台脚定桩的位置才要上的家生。徐老西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在黑暗中呲出了一口大牙,青团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不就是看我是个外地赤佬,没根基,好拿捏。那我的命立威之后,他徐老西的名头就能更大一些!要不是龙爷刚巧那天去巡场子,撞见我被裹在鱼鳞网里吊在赌场门口,血和碎肉流了一地也不吭一声,觉着我是个能搏命的打将,我也活不到今天!受点皮肉零碎苦,对我不过闲话一句,虎哥尽管放心。”
微微叹了口气,小虎看着黑暗中青团那并不清晰的面孔,禁不住脱口问道:“青团,拿命闯江湖、捞世界,真的值当吗?”
探头朝着巷口外己经走远的日军巡逻队看过一眼,青团伸出双手推动着清洁车,朝伍怡居住的小楼走去:“江北连着三年遭了水灾,家里连树皮都吃光了。我不出来拿命闯江湖、捞世界,我家里人就要饿死啊!虎哥,我没读过书,可赌一个死一个、活一家,还是全家抱着一起等着活活饿死,这个账,我算得清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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