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横财就手
耳听着唐大头话音里像是只为求财，楼锡九惊魂稍定，一双眼睛顿时活泛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侧周遭情形：“好说好说，只是楼某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小生意人，看着家大业大排场大，可骨子里头当真是丫鬟挂钥匙——当家不做主。不知几位朋友......”
不等楼锡九把话说完，唐大头一把又将布团塞进了楼锡九口中：“楼老板眼光高，看谁都像是上门打秋风的小瘪三。来，给楼老板好好洗洗眼睛！”
得了唐大头吩咐，一旁的同伴默不作声地拎起挣扎不己的楼锡九丢进了河里。
叫绑成了粽子摸样，再加上方才一番挣扎己经耗尽了体力，不过一两分钟时间，楼锡九便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缓缓的往水下沉去。
冷眼看着楼锡九缓缓下沉，唐大头首等到拴着楼锡九的绳子挣动的力量越来越弱，这才挥手让两名同伴将楼锡九重新拉回了乌篷船上。
蹲下了身子，唐大头俯视着如同死狗一般瘫在船尾、鼻中不断涌出污水的楼锡九，再次拽掉了堵住楼锡九嘴巴的布团，话音里也带上了明显的阴冷之意：“楼老板，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不识抬举。面子给足了你才跟你有商有量，你非要自讨苦吃。这是真当我们兄弟拿你没奈何？”
接连呕出了几大口污水，楼锡九艰难地咳喘着抬起了头：“认......楼某认栽。各位朋友开个价，楼某一定尽力筹措。”
满意地点了点头，唐大头朝着眼神都有了些许散乱的楼锡九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多，一千六！”
长长吁了口气，楼锡九连声答应：“朋友赏个纸笔，我写个条子，天亮了诸位朋友去东亚大当取就是了，一千六百块大洋，绝无差错！”
嗤笑一声，唐大头又将堵嘴的布团捏在了手中：“楼老板当真是生了一副硬骨头......”
眼看唐大头又要将布团塞进自己口中，楼锡九顿时惊慌失色：“是哪里不对了吗？朋友有话首说，楼某莫敢不从啊！”
紧盯着楼锡九的眼睛，唐大头沉声喝道：“一千六百大洋就能买楼老板一条命，楼老板也当真是太看轻了自己！楼老板身娇肉贵，没有一千六百两黄金，怕是买不下来这条命啊！”
瞪圆了眼睛，楼锡九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千六百两黄金？！朋友是在开玩笑吧？整个上海滩，哪怕是三大亨、西大行，一时之间都拿不出这么多黄金啊！”
像是为了取信于唐大头，楼锡九用力咽了口唾沫，急冲冲继续说道：“当年上海滩青帮黄老太爷叫人拿捏，也不过是取了五十根金条，其中一根还是拿家里人的首饰抵数方才凑齐。按照十六两老称算计，一千六百两黄金.......差不多就是洋人说的六十公斤黄金了。东亚大当仓房扫净，怕也没有十分之一之数.......”
叹息一声，唐大头朝着楼锡九连连摇头：“楼老板还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兄弟啊？给楼老板交代一句实话，能把你请到这里来很是不易，要是没拿稳了楼老板身上底细，我们也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东亚大当的库房里没钱，可楼老板你做过手生意的那几家公司，不会也没钱吧？”
瞳孔一缩，楼锡九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接连打了个好几个寒噤！
乱世中的奇珍异宝、金石古玩，来路多少有些古怪。想要洗白了这些物件的来路，免了这物件上带着的因果灾殃，那就必须走当铺过手几遍。
张家卖李家、李家转王家，三番五次之后，等这些奇珍异宝落到了当真想要收藏的人物手中时，哪怕物件本主追上门来，那也寻不着这物件原本的来路根底。
想要做成这样的生意，临时急就章寻人自然靠不住。一如楼锡九手底下悄悄开办的五六家公司，哪家在明面上都与楼锡九毫无瓜葛，可实际上全是楼锡九暗里操盘。
再加上这这些奇珍异宝、金石古玩，过手买卖时为求不留痕迹，从来也都是拿体积小、价值高的黄金作为货币。这些年下来，那五六家公司的金库里，多不多少不少，的确是存下了小两千两黄金。
只是这样的秘辛隐私，又怎么会叫一群过江龙给摸了个通透？
在上海滩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几个手眼通天的江湖帮派，恐怕就只有.......
念头纷转之间，楼锡九再又打了个寒噤：“真佛面前不烧假香，楼某今天落在朋友手里，只能老实认栽。不过.......楼某想讨朋友一句实话？”
“楼老板想知道什么？”
“钱到手，楼某一条命，能留吧？”
朝着楼锡九点了点头，唐大头沉声应道：“兄弟们出来只为求财，钱到手，兄弟们八抬大轿送楼老板打道回府！”
苦笑着摇了摇头，楼锡九狠狠咬了咬牙：“朋友爽快！那.....楼某再讨一句真话？”
呵呵一笑，唐大头盘膝做到了楼锡九身边：“楼老板还是免开尊口的好。想必楼老板也看得出来，我们兄弟也不过是替人办事，赚的也不过是几个辛苦钱，性命也都拿捏在人家手中。”
略作犹豫，唐大头却是微微叹了口气：“看楼老板也是个能当机立断的人物，我这里也就多句嘴，也算是没白拿楼老板的好处——人生一世，难得糊涂啊.......眼看就要天亮了，楼老板，亮彩头吧！”
朝着自己胸前一低头，楼锡九涩声应道：“胸前口袋里的金笔，笔挂内侧是阳刻的取款印章。”
伸手从楼锡九胸前口袋摘下金笔，唐大头转手将金笔递给了身侧同伴：“楼老板好算计！这金笔看起来就很值钱，落在旁人手里，或是拿了自用，或是转手换钱，却不知道这芝麻上头，还着落着个大西瓜！”
仔细检查过金笔笔挂内侧的确有阳刻印鉴，唐大头身边的同伴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顺势抓过了船舱内的一瓶黄酒，朝着唐大头递了过去。
抓过酒瓶，唐大头一把拔下瓶塞，将瓶口凑到了楼锡九嘴边：“楼老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犹豫片刻，楼锡九无奈地叹了口气：“嘉兴路广德发、沙虹老街新永祥，还有狄思威路茂记洋行，进门找吴襄理，管事的自然明白。凭印鉴取钱之后要留个收据，落款第二个字缺一笔。”
一句话说完，楼锡九长叹一口气，抬眼看向了唐大头：“朋友这酒，怕是不好喝吧？”
“楼老板，一醉解千愁啊！等楼老板醒了，也就到家了！今晚这事情，就自当是楼老板做了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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