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傅拖着受伤的腿，狞笑声划破夜空，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把那条狗的尸体给毁了，顺便一起同归于尽，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这满城的火药，足够送你们所有人上西天！
柳宁溪瞳孔骤缩，原来这才是他们设下陷阱，还真是小看他了…手中火折子在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火药引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如同无数条毒蛇盘踞。
"都给老夫看清楚了！"他猛地一挥手，几名黑衣人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走上城楼。铁链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中，那具躯体被高高吊起，西肢无力地垂落，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李小婉浑身剧震，脚下踉跄着向前迈出两步。月光落在那具躯体残破的衣袍上，那是她亲手缝制的云纹锦袍，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心意，如今却被鲜血浸透，还有他腰间那玉佩，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她在熟悉不过…
"啊......"一声凄厉的悲鸣从她喉间挤出，却在出口时化作无声的哽咽。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去。
柳宁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自己的指甲早己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疼痛。
"大人…！"龙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身后众龙卫齐齐跪倒，有人己经忍不住以拳捶地，发出压抑的呜咽。
王太傅欣赏着这一幕，枯瘦的脸上浮现病态的潮红："如何？老夫这份大礼......"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那具"尸体"猛然抬头，铁链在他手中化作夺命利器。寒光闪过，王太傅持火折子的手腕齐根而断！鲜血喷溅中，焲沾满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骇人："老匹夫，你未免高兴得太早！"
李小婉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却己焕发出惊人的神采。柳宁溪迅速举枪，麻醉针精准命中正要点燃引线的黑衣人。
"杀…"龙二的怒吼震彻云霄，潜伏的龙卫如潮水般涌向城墙。远处山林中，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响起！那群雪狼矫健的身影在月光下如银色闪电，首扑城门而来！
王太傅捂着断腕踉跄后退："不可能！老夫明明亲眼看着你......"
"看着我毒发身亡？"焲冷笑着扯开残破衣襟，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还没临走前阿宁给了我一瓶避毒丹，多亏阿宁的这件宝贝。"他望向柳宁溪，两人隔空相视一笑。
夜风骤起，吹散满城硝烟。这场生死博弈，正迎来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王太傅突然癫狂地仰天大笑，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着："哈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声音嘶哑得可怕："这盘棋，老夫下了整整二十年！朝中还有我们的人，你们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哈哈哈…
柳宁溪冷眼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模样，抬手示意龙卫："带下去严加看管。"几名龙卫立即上前，架起仍在疯狂挣扎的王太傅。老人被拖走时还在嘶吼："等着瞧吧！这天下迟早要..."
声音渐渐远去，城墙上终于恢复了平静。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李小婉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焲消瘦的脸庞，触手皆是嶙峋的骨节和未愈的伤疤。这一个多月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哭..."焲沙哑着嗓子，想要抬手为她拭泪，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布满伤痕。这个在酷刑下都未曾低头的男人，此刻却因为怕弄脏她的脸而迟疑了。
李小婉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焲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随即用力回抱住她，将脸深深埋进她的发间。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仿佛要把这一个多月的分离都补回来。
柳宁溪站在不远处，嘴角不自觉扬起。月光下，她看到焲抱着李小婉的手臂在微微发抖，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孩子般红了眼眶。
"走吧。"她轻声对龙二说道，示意众人悄悄退下，给这对有情人留出独处的空间。转身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李小婉带着哭腔的嗔怪："你这个傻子...为什么不早点传消息出来..."
夜风轻拂，吹散了城楼上的血腥味。柳宁溪抬头望向满天繁星，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真好。
回京的路上，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焲紧紧握着李小婉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次回京，我们就成亲。"他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城池，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想...再等了。"
李小婉靠在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柳宁溪走在队伍最前方，望着沿途横七竖八的尸体，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蜷缩在母亲冰冷的怀抱里，小手还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白发苍苍的老者倒在血泊中，手中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
"大人..."龙二声音沙哑，"我们己经尽力了。"
柳宁溪缓缓蹲下身，替一个死去多时的妇人合上双眼。她的指尖沾上了己经干涸的血迹，在夕阳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传令下去，"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厚葬所有遇难百姓，抚恤家属。另外..."她望向京城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彻查朝中与王太傅勾结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夜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枯叶。队伍默默前行，每个人都沉浸在沉重的思绪中。焲忽然停下脚步，对着满城尸骸深深一揖。李小婉也跟着行礼，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们会安息的。"柳宁溪轻声道，不知是在安慰同伴，还是在说服自己。天边的晚霞如血般绚烂，仿佛在为这座饱经磨难的城池哀悼。
马蹄声渐远，残阳如血，将众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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