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战上海（二）

忠王李秀成一直看不起李大人，皆因李大人数次惨败其手。此番我们淮军开进上海，李秀成根本没把李大人这个“手下败将”看在眼里。大雪天为天时，三面包围上海是地利，手下败将成就了已方的人和，李秀成就这样盘算着上海之战的前景，于是他感觉胜券在握，所以停下了太平军前进的步伐，在上海外围按兵不动。

李秀成或许没怎么看过兵书，也没怎么看过历史，需知刘邦面对项羽一战而功成。多年来的数次惨败并没有把刘邦打垮，反而一次惨败使得项羽无法承受，所以才有了自刎乌江的结局。项羽每次都可以用几万精骑打的汉王抱头鼠窜，但是项羽并没有从根本上消灭汉王的有生力量。汉王每次战败后都会重新聚拢起来败兵，而这些败兵在失败后没有溃散就是汉王不胜而胜的最大胜算。李世民也奉行避敌锋芒坚守不出，待战机出现后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然后千里追杀毕其功于一役的战法。这样的打法需要将领极高的战术素养、把握战局的能力、值得信赖的主力、强大的心理素质、善于揣度人心、对情报的及时掌握以及不畏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勇气。

我听到仲先生对于历史和人物的评价，心里不由得对这些英雄人物心驰神往，顶礼膜拜。仲先生是真有学问，可是像他这么一位学富五车而文韬武略兼备的人，怎么会躲在这里呢，我不由得怀疑了起来。年纪尚小的我也不懂那么许多，只能听仲先生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在没有任何人看好我们淮军的情况下，李大人却说：“兵贵能战，非徒饰观美。待吾一战，笑未晚矣！”这话主要是说给上海人听的，他转头回来又用土话对着我们说了一句：“贼娘的，给老子好好搞！”于是上海人不笑了，我们却笑了。

我们初到上海，从来没见过花花世界的弟兄们那就是土包子进了城，看什么都稀奇，见什么都想要，可是李大人明令禁止我们骚扰当地百姓，还让我们高唱《爱民歌》招摇过市。爱民歌原是曾大人所创，因他当年回乡之后，见匪患兵患遍布天下，念天下苍生之艰难，叹四海兵戈之不息，想起历朝历代天下烽烟四起之时，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不由得感念黎民苍生之不幸。曾大人于是从军纪处着手，为使兵不欺民，民不畏兵，也为了早日替满清平定太平军，创作了这首我们一直传唱的军歌。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山野村夫出身，来到上海还是一身的土气，可当我们唱着《爱民歌》行走在上海的大街上之时，路上的行人也纷纷向我们挥手致敬。这时候我们才明白，原来当兵不只是为了吃饭，当兵的也不仅要保境安民，当兵的更要有荣誉感和使命感。

附《爱民歌》：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贼匪害了百姓们，全靠官兵来救生。第一扎营不贪懒，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拆民家搬砖石，莫踹禾苗坏田产，莫打民间鸭和鸡，莫借民间锅和碗。第二行路要端详，夜夜总要支帐房，莫进城市进铺店，莫向乡间借村庄，无钱莫扯道边菜，无钱莫吃便宜茶，更有一句紧要书，切莫掳人当长夫。第三号令要声明，兵勇不许乱出营，走出营来就学坏，总是百姓来受害，或走大家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人，爱民之军处处喜，扰民之军处处嫌，军士与民如一家，千记不可欺负他。日日熟唱爱民歌，天和地和又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