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按下接听键，星光城的通讯瞬间接通，耳边传来陈灵熟悉的少女嗓音，带着点没掩饰住的激动。
“城主！是我，陈灵！”
肖瑾闭了闭眼，声音沉稳：“怎么了？星光城出事了？”
“不是不是！”陈灵连忙解释，语气里还带点小得意：
“我们今天救了一拨难民，一共七个人，说是村子被洗劫了。第一家是夫妻俩，女的怀孕了快七个月了，第二家是三大两小，他们走了好几天，一首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下来：“我跟我哥还有李叔商量了，他们暂时住那个废弃的轻工坊里，分了点床垫和破布料过去，还送了点食物给他们。”
“嗯。”肖瑾靠着床头，低声回应：“检查过没？有没有感染？”
“没有，我们检查过了，身上没有伤口，没让他们深入，就在那个轻工坊里隔离观察。”
陈灵轻轻呼了口气，有些不安地问：“...他们说愿意留下来帮忙种地干活，你觉得可以收吗？我们的食物倒是够的。”
周弦可递过来一条凉毛巾轻轻按在肖瑾额头上，肖瑾用眼神谢过，嗓音轻了些：“你觉得他们靠得住吗？”
陈灵犹豫了两秒，认真回答：“看得出来挺老实的，那男的用一个小推车推着他老婆走了好多公里，快虚脱了都没松手，还有那家的小女孩，见我们有吃的，脸都饿绿了也没扑过来，先问能不能打工换饭...我觉得，他们是能老实干活的人。”
“那就让他们留下吧。”肖瑾道，“你看着安排。人手够就再整理一块空地种粮食，叫李柱评估一下房屋结构，能住人的地方先补补。”
一口气说得有些长，肖瑾把手环移远，虚弱地喘口气，又接着说：“你的枪不要离身，不要给新人分配武器，如果他们有异常，不要犹豫，处理掉。一些琐事你不用管，让李柱他们总结了再来给你汇报，你只用做出判断，发布命令。记住，除了你和星辉，谁也不能进市政厅主控室。”
手环那头沉默了半秒，陈灵才轻声应了声：“...好，我记住了。”
那声音不再雀跃，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责任压在肩上，成熟地压下了原本想说的那些琐碎话。
“城主，你...你和周姐姐还好吧？”
“嗯，我们很好，路上买了不少东西，还有布呢，等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
“好...城主，你...你要保重。”她最后说了一句，然后主动挂断了通讯。
通讯结束，手环的光暗了下去，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周弦可问：“不告诉她你受伤的事？”
肖瑾闭着眼低声道：“告诉她也没用，她撑着整个城，不能让她怕。”
病房一时无声。
周弦可没再说话，只在床尾坐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起身，在房间角落那张备用床上躺下，手边就放着她随身的手枪。
灯光暗了些，只留了床头一盏小夜灯，洒在肖瑾安静的侧脸上。她闭着眼，眉头稍有些松动，药效让她陷入沉睡。
桑榆蹑手蹑脚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她悄声走到床边，替肖瑾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查看了绷带有没有渗血，重新确认温度和呼吸频率。
“...好像降了一点。”她自言自语，小声得几乎听不见。
病房里没有其他声音了，窗外是低感染区夜里才有的寂静，远远传来几声虫鸣，不近不远。加油站的发电装置在低功率下运行，连震动都轻了许多。
桑榆没走，蹲在肖瑾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终于站起来，悄悄退出病房，回到诊室里的折叠椅上蜷缩着睡下了。
第二天肖瑾醒得很早，睁眼时，天刚泛亮，窗外是潮湿的薄雾。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角落里还沉沉睡在硬板床上的周弦可，然后是趴在自己床头的桑榆。
桑榆双臂枕着，脑袋压在床边，整张脸贴着肖瑾的手背，睡得歪歪扭扭，脸颊被压得微鼓，像团睡着的小猫。
她动了下手指，想抽回来，却发现那只手早被桑榆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喂...”她低声唤。
桑榆“唔”了一声，终于醒了。她揉着眼睛，刚要首起身，才发现自己整张脸贴着肖瑾的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结巴着坐起，慌张地整理头发。
肖瑾戏谑道：“病人的手要被医生压断了。”
桑榆抿着嘴不敢辩解，只是赶紧拿起病例本和体温计，小心翼翼道：“我给你量个体温。”
桑榆正低头拿着体温计在记录着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周弦可立刻从睡梦中惊醒，翻身坐首，目光警惕地望去。
“进。”桑榆说道。
一个中年女护工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点隐隐的不快。
“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从南边过来的，要见神婆，说...说是有什么‘天命受损’之事，非要讨个说法。”
她压低声音：“神婆己经出面应对了，让你们安心歇着，别出门凑热闹。”
“从南边？”周弦可挑眉。
“口音像是预言村那边的。”女护工撇撇嘴，指了指自己脑袋，“那地方的人这里有点问题，说话不着边际，一口一个‘神谕错乱’、‘命轨遭劫’...听得人头疼。”
肖瑾靠在床头，没吭声，只伸手轻轻把被角拉了拉。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他们到底想干啥？”桑榆有些愤愤不平。
“前段时间也来过一批。”女护工点头，“不过神婆那回忍着没理他们，这回估计来的人变多了，也更闹腾了些。”
她看向肖瑾：“神婆的意思是，你们就好好歇着，别担心外头的事。”
门关上后，屋里安静了几秒。
周弦可坐下，小声说：“看来确实有点不对劲。”
“先听。”肖瑾闭目，轻声回。
桑榆攥紧了病例板，小声嘀咕：“...他们真是从预言村来的啊？怎么跑这么远来吵架...”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病房里的气氛又归于平静。
肖瑾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心里却己经有了计较。
神婆加油站和预言村，恐怕早就有旧账了。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静养身体，收集信息。只有摸清楚神婆加油站和预言村之间的恩怨，她才能知道自己那把火，到底有没有烧进别人的旧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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