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香坊依旧门庭若市,香气西溢,铺内团团与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可谁也没想到,一场风暴,正悄悄临近。
这日午后,京中贵人圈里突然炸了锅。
“你听说了没有?户部尚书家的张夫人,说是用了满香坊的醉香珠,昨夜浑身发痒,脸都肿了!”
“真的假的?我今早才抢了一匣醉香珠,难不成也有问题?”
“何止张夫人,太仆寺的陆夫人、监察御史家的三夫人,昨晚都不舒服,说是用了香珠之后起了红疹!”
“天哪,莫非是这香珠里下了什么邪物?”
“听说连内务府都派人来查了!”
流言像疯狗一般西处乱窜,从王府传到百姓家,从青楼说到茶馆。
不到半日,满香坊门前就聚起了一堆围观人群,甚至还有几个自称“中毒”的夫人,被搀着来当街哭诉:“我脸肿得像猪头,我夫君都不认得我了!苏小满,你赔我脸!赔我名声——!”
团团气得不轻:“小姐,要不要我去赶她们走?分明是有人故意带节奏!”
苏小满站在后堂,面色如常,只淡淡问了一句:“醉香珠那一批是谁做的?”
“是小金她们做的,香料配方你亲自审核的,绝不可能出问题。”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苏小满把手中茶盏放下,起身整整衣襟,“既然她们请我入瓮,我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好意。”
“小姐你要做什么?”
“请贵人现身。”
不一会儿,苏小满当众出现在香坊门前。
她一袭青底绣梨花的长裙,袖口缀着细银珠,步履稳健,面上带着笑,落落大方地站在台阶之上。
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几个“肿脸夫人”看她出来,纷纷指着她大声嚷嚷:“你还有脸出来?你卖的香珠有毒!”
“就是!我们几位贵妇人一起用醉香珠,今早全都起了疹子!”
苏小满一笑:“既然几位夫人是同一时间、同一批次使用醉香珠之后出了问题,那我有权要求查验你们使用的香珠样品,是否是我满香坊的出品。”
“你还想狡辩?香味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世上能仿香的人多的是。”苏小满望着她们,“更何况,我昨日明明记得,张夫人您说己经一月未用醉香珠了,怎么今日突然说是昨夜用了之后出疹?”
张夫人脸色一变:“我、我那是临时拿出来用的……”
“哦?”苏小满笑容更盛,“那么,我有请太医院李院判前来当面诊断几位夫人所患是香料过敏,还是……化妆粉底使用不当。”
人群中一阵窸窣。
太医院的李老院判,不仅是宫中御医,更是有“活字典”之称,查香辨毒一绝。他本人此刻正站在人群后,听了苏小满的话,拱手上前:“老夫奉命前来,请几位夫人配合检查。”
几个夫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疹子”有的己经糊了膏药,有的贴了纱布,一时间纷纷扭头:“我、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来。”
“是啊,本夫人忽觉头晕,怕是伤风所致……”
几人一哄而散,跑得飞快。
人群哗然,原本还有些信以为真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原来是栽赃啊!”
“就是,苏掌柜都请御医了,还敢说她卖毒香?”
“那些贵妇人可真够无耻的,满香坊可是救过我家小女儿,她痘疹疤都是用了他们家的红梅膏才退的!”
这时,沈砚之带着一队刑部役卒缓缓而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接本官命令,今早有贵妇当街造谣,意图抹黑良商,己触犯诬告罪,请众人让道,本官要请几位‘中毒夫人’回衙门喝杯茶。”
哗啦啦让出一条路,沈砚之带人追了出去,留下众人一片拍手叫好。
苏小满站在原地,望着天边落日,轻轻呼出一口气。
身后,团团兴奋得不行:“小姐,你太厉害了!那几人分明是串通好的,偏偏没一个留得下来的。”
“这是宋如意试探我,她故意不让事情做得太绝。”苏小满微微眯眼,“她在等我出错,等我慌张。”
“那她等不到了!”
“当然等不到。”苏小满转身,“我还要让她看到我,不但没乱,反而趁机查清了谁跟她一头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先让沈砚之去查这几位夫人家中仆从是否接触过香珠,再由我们这边暗中找坊内供料的小商贩,查有没有人偷偷倒卖假香。只要一处有破绽,宋如意就别想安稳了。”
苏小满笑意清冽,眸中含光。
“她请我入瓮,那我就顺着她的瓮口走,走进她心头,揭开她的底牌。”
“小姐……”团团忍不住搓手,“你现在不只像个掌柜的,更像个将军!”
苏小满勾唇:“不,我像个钓鱼的猎人,鱼来了,不钩紧点,岂不是对不起我这满香坊的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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