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香坊后院香室,火炉轻焰摇曳,一缕缕白烟在香鼎中腾起,如雾似纱。苏小满挽起袖子,指尖微红,却全无倦意。
“这批‘焚心梦’,每份都要封蜡编号,香封下添一抹朱砂,能在火中留下印迹,若被仿制或调换,一烧便知。”
她侧身吩咐,小桃一边记录一边点头如捣蒜。
“明白了小姐,朱砂封香,一旦有人调包,火中显字,我们好追查。”
苏小满手指轻点香灰,低声道:“这次我们就不再是被动挨打了。”
屋外沈砚之走来,负手倚门,看她忙得专注,唇角微翘。
“焚心梦听着凶,味道却极柔。”
“嗯。”苏小满未回头,只语气平淡,“表层用的是桂花、月藏砂、温茉兰中调加了三分柔沉香,尾调用极微的焚火草压底——表面清雅,烧到中后才显梦中沉醉,有点疯魔气。”
沈砚之低笑:“你这是……给敌人设了个香梦圈套?”
“他们若敢偷这香,自会尝到尾调中那股灼心的余味。”苏小满回头一笑,眉眼清艳,“真真假假,看得见,闻不出,偷了也仿不全。”
“你打算怎么送出去?”
“香市有几个熟商,我会挑两家名声好、却不属于宋如意阵营的香肆,把焚心梦命名为‘醉红尘·改’,说是满香坊特别定制小批量。”
“引敌人上钩,借他们之手将香送出去。”沈砚之微点头,“可若那几家也是藏蛇匿虫之地呢?”
“那正好,顺藤摸瓜。”
沈砚之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光芒,半晌摇头:“你若不是开香坊的,做女官也绰绰有余。”
苏小满懒洋洋地笑:“那可不成,我最怕卷。”
她说着转身,才走一步,脚下一滑——
“哎哟!”
香粉撒了一地,她整个人朝前扑去。沈砚之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腰间将人拎起。
苏小满趴在他怀里,鼻尖撞在他肩窝,嘟囔:“你故意的吧?”
沈砚之一本正经:“香粉滑,不关我事。”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明明是救你。”
“那你下次救人,记得别捏人腰,好痒!”
“嗯……”沈砚之低头,唇角擦过她发梢,轻声笑,“那我捏别的地方?”
苏小满气得一巴掌拍过去:“登徒子!”
两人闹了一阵,苏小满突然收了笑意,倚在他肩头轻声道:“沈砚之,我有点怕。”
“怕什么?”
“香市如今乱得不像话,宋如意不是最危险的……我怕的是,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人。”
沈砚之温声道:“别怕,有我。”
“你又不是我谁。”
沈砚之低头,看着她眼中微透出的紧张和疲惫,半晌道:“不如——做我娘子?”
苏小满一愣。
“不是假亲,不是权宜,是……正儿八经,明媒正娶。”沈砚之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是一时兴起。我看你从第一眼起就心痒,后来只越来越放不下。”
“你说得好轻松。”
“所以你也别太沉重。”沈砚之将她的手握住,“我们可以并肩,也可以并心。”
苏小满望着他半晌,轻轻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回头再说。”
沈砚之愣住,然后低笑出声,仿佛连庭前桂花都跟着晃了晃。
几日后
“焚心梦”以“醉红尘·改”的名义,在香市低调推出,不作宣传,却迅速卖断货。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城中另一家香肆“玉香斋”突然宣称,推出新香“梦涟漪”,香味与“醉红尘”极其相似,却比原版更“悠长稳定”。
苏小满听闻,嘴角一勾:“果然咬钩了。”
沈砚之随手将一瓶“梦涟漪”香露搁桌上:“查过了,配方里七味主料与焚心梦一致,尾调不对。他们没能仿全。”
“尾调用的是市面可得的假焚火草,持香不足十二刻,闻多反呛。”苏小满勾唇,“真香能醉人,假香能杀人。”
“那我们要不要——”
“先不动。”苏小满眼中闪着冷意,“再等等,让他们自乱阵脚。”
与此同时,满香坊内部清查也己查至最后一组。账房的小厮忽然心虚,被阿良撞见半夜摸进仓库,被当场捉拿。
香坊守卫押他到后院时,他竟神色惊惶,高声喊:“我只是收了外头一封信,不知是谁让我偷香方!我没碰主香料,我怕出事,只敢动些辅助香粉!”
苏小满眯眼:“谁给你的信?”
“一个蒙面人!他说要买醉红尘的主料名册,给我二十两银子……我、我家老娘病了……”
苏小满叹了口气,对阿良道:“将他交官,但先记住,他动的香料是哪几罐,封存起来,以后查香可用。”
“是!”
而另一边,宋如意手中折扇啪地一合,听完属下禀报后冷声道:
“她竟将香料做了记号……这苏小满,倒真不是个空有姿色的蠢货。”
她咬牙:“那就别怪我出狠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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