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雨季的雨，说下就下。
雨水顺着梁天的发梢滴落，在医院的瓷砖地面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站在走廊拐角，远远望着病房门口低头玩手机的杨谱。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杨谱脸上，勾勒出他百无聊赖的表情。
“看来，多方组织都在关注我！”梁天低声自语，目光不自觉地瞥向窗外——医院对面的台球厅霓虹灯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彩色光晕。
他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像是一只被围猎的野兽在评估每一个潜在的威胁。
调整呼吸，梁天迈步走向病房。脚步声惊动了杨谱，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放松下来。
“哟，回来了？”杨谱锁上手机屏幕，上下打量着梁天湿透的衣服，“这么大雨还往外跑，查出什么了？”
梁天摇摇头，水珠从发间甩出：“没什么进展，就是放心不下允子。”他朝病房门抬了抬下巴，“杨谱大哥，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杨谱打了个哈欠，“图呦呦说他的脑电波很稳定，就是醒不过来。队长刚才来电话，说她和图呦呦找到了一些线索。”
梁天心跳微微加速，但面上不显：“什么线索？”
“没细说，就让我守好这里。”杨谱耸耸肩，“你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要去休息室睡会儿？我盯着就行。”
“不用，我看看允子就走。”梁天推开病房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的蒋允安静得像个蜡像，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证明他还活着。
梁天站在床边，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蒋允总爱笑的嘴角现在松弛着，曾经灵动的眼睛紧闭，连那标志性的乱糟糟头发都被护士梳得整整齐齐。
“你小子...”梁天喉咙发紧，伸手替蒋允掖了掖被角，“平时话那么多，现在倒安静了。”
监护仪上的线条平稳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回应。
梁天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落在蒋允肩上。
他想说很多，却又什么都不能说。是他在初组的身份连累了蒋允？还是信仰徒组织的任务暴露了？亦或蒋允真的只是不幸被随机选中？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梁天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图呦呦”三个字。他最后看了一眼蒋允，快步走出病房。
“喂？”
“梁天，我们找到了。”图呦呦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背景音中有车辆行驶的嘈杂，“根据监控分析和能量残留检测，朝转会的人很可能藏在城东废弃工厂区。”
梁天握紧手机——与修哥给他的情报一致。“确定吗？需要我现在过去支援？”
“不，队长说让我们先侦查清楚。”图呦呦压低声音，“但我需要你帮个忙。医院东侧三条街外有个蓝色招牌的药店，去取我预定的特制解毒剂，万一我们找到下毒者，可能需要立即配置解药。”
“明白，地址发我。”梁天挂断电话，转向杨谱，“图呦呦让我去取点东西，允子就交给你了。”
杨谱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有我在。”
梁天快步走向电梯，在等待时透过窗户再次望向对面的台球厅。霓虹灯依然闪烁，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二楼窗口一闪而过——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是仅仅是雨水的反光？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打断了梁天的思绪。
雨势渐小，梁天在药店取了图呦呦所说的银色金属箱，箱子不重但上了生物锁，只有图呦呦的指纹能打开。他站在路边拦出租车，连续几辆都载了客。
“该死。”梁天看了看表，己经晚上十点半。他决定先前往废弃工厂区——既然图呦呦和赵微己经去了那里，他完全可以假装是接到通知后赶去支援。
一辆出租车终于停下，司机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去哪？”
“城东工业区，老纺织厂那边。”梁天说。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他：“这么晚去那荒郊野外？小伙子，那边可不太平。”
梁天笑了笑：“加班，没办法。”
车子驶入雨夜，窗外的城市灯光逐渐稀疏。梁天靠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箱。
“到了。”司机在一处锈迹斑斑的厂区大门前停下，“就停这儿吧，里面路不好走。”
梁天付了车费，目送出租车尾灯消失在雨幕中，才转身面对那片黑暗的厂区。
高大的厂房轮廓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破碎的窗户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睛。风穿过铁皮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梁天打开手机照明，小心地踏入厂区。地面上的积水掩盖了无数坑洼，几次差点让他崴了脚。按照修哥给的示意图，集会地点应该在第三厂房的地下仓库。
“赵队？图呦呦？”梁天压低声音呼唤，回应他的只有回声。他查看手机——没有信号，也无法确认她们的具置。
第三厂房的铁门半开着，梁天侧身进入，立刻闻到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手电光照出地面上杂乱的脚印，有些还很新鲜。他蹲下身，用手指抹过一道痕迹——是泥水，证明不久前有人来过。
厂房中央的升降机井黑黢黢的，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梁天试探性地踩了踩锈蚀的金属网格，确认还能承受重量，才小心地启动开关。老旧的马达发出刺耳的呻吟，升降机缓缓下降。
地下仓库比想象中宽敞，手电光照出一排排废弃的纺织机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梁天很快注意到，有几台机器被人为移动过，地面上有清晰的拖痕。
他顺着痕迹来到一面墙前，墙上看似普通的配电箱实际上是个伪装——梁天轻轻一拉，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有微光闪烁，还有人声隐约传来。
梁天屏住呼吸，贴墙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样本不够，至少还需要三个实验体...”
“...初组己经警觉了...”
“...明天必须完成转移...”
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梁天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通道拐角。
有人跟踪他！
梁天的心跳如鼓，犹豫了一秒是追上去还是继续探查。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集会的人被惊动了！
他迅速关掉手电，闪身躲进一台大型机器后面。几束强光扫过刚才他站立的位置，接着是压低的咒骂声。
“有人进来了！”
“分头找！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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