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衣的身影在青铜饕餮尸魔狂暴的攻击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每一次闪避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她五脏六腑移位。
弯刀劈砍在饕餮那融合了青铜、蛊虫与腐肉的恐怖躯壳上,只留下微不足道的白痕,反震之力让她虎口早己血肉模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苍白的下颌。
那饕餮巨口中的齿轮钻头带着死亡的尖啸再次当头罩下!
葛云衣瞳孔骤缩,强行扭转身形,冰冷的金属旋风擦着她后背掠过,带起一片布料和血珠!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后背火辣辣地疼,内息彻底紊乱。
余光瞥见陈忘川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胖子瘫在铜柱下气息微弱,那几个外国人更是如同破布娃娃般散落各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就在那攻城锤般的巨臂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即将将她连同身下这片青石彻底砸成肉泥的刹那——
葛云衣眼中那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挣扎和恐惧,倏然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虚无的冰冷,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被逼到绝境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猛地将左手那柄弯刀反握,刀尖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献祭的冷酷!
噗嗤!
刀尖精准无比地刺破了登山服和皮肉,深深没入!
不是随意的一刀,而是首接刺向…心尖!人体最精纯、蕴含着生命本源力量的心头之血!
剧痛让她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白纸,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她猛地拔出弯刀,一股并非鲜红、而是带着奇异暗金光泽、粘稠如同融化的金液般的血液…顺着刀尖激射而出!
这滴“心尖血”并未洒落尘埃,而是在脱离刀尖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
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滴落在那暗金色祭坛中心、深不见底的孔洞之上!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紧接着——
铮——!嗡——!嘣嘣嘣嘣嘣——!!!
整座死寂的地宫,不,是整个“等城”废墟的核心!
如同有千万张无形的、绷紧到极限的青铜巨琴,在同一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拨断!
无法形容的、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震颤灵魂的金属锐鸣!
如同亿万根紧绷的青铜琴弦同时崩断!这声音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地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石、甚至每一缕空气中爆发出来!
汇成一股毁灭性的、纯粹的…“断弦”洪流!
这恐怖的锐鸣席卷而过!那不可一世的青铜饕餮尸魔,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熔炉巨口中的齿轮钻头发出刺耳的卡壳摩擦声!猩红的眼窝光芒剧烈闪烁!
而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祭坛!
那滴暗金色的心尖血,在接触到祭坛中心孔洞的瞬间,并未消失,而是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细小的金蛇,顺着孔洞边缘那复杂如同星辰轨迹的凹槽…疯狂地“游走”起来!
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流动的金线!
金线所过之处,祭坛表面那些连接着十二口水晶棺底部的青铜“血管”管道,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由内而外地…亮了起来!
不再是之前的暗沉,而是呈现出一种妖异、炽热、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血光!
这血光顺着青铜管道,如同奔腾的熔金之河,瞬间逆流而上,注入了那十二口环绕祭坛、棺壁布满裂纹的水晶棺椁!
嗡——!!!
十二口水晶棺,如同十二盏被同时点亮的、来自九幽的血色灯笼!
骤然迸发出刺目欲盲的、妖异到极点的血光!
这血光穿透了晶莹的棺壁,将内部那扭曲的周代诸侯尸身、狰狞的青铜傩面、以及…那搏动着的“太岁蛊”虫团…照得纤毫毕现!
紧接着,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一幕发生了!
那十二团由亿万半透明线蛊组成的“太岁蛊”,在接触到这妖异血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之中,猛地开始了…疯狂地、剧烈地抽搐!
不再是规律的搏动,而是一种濒死般的、毫无节奏的癫狂痉挛!
亿万线蛊在透明的胸腔薄膜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疯狂抽打!
它们不再是温顺地模拟心跳,而是像一群被投入地狱烈火的、绝望的囚徒,在极致的痛苦和某种古老意志的驱动下…用它们脆弱的身躯,疯狂地撞击着那层透明的胸腔薄膜!
噗!噗噗!噗噗噗!噗通!噗通噗通!…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这声响杂乱无章,却又在亿万次的撞击中,
诡异地…交织、共鸣、形成了一种宏大、古老、带着金石交击之音和祭祀吟唱之感的…音律节拍!
陈忘川在昏迷中似乎被这声音触动,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胖子痛苦地呻吟着,勉强睁开的眼睛。杰克和维克多也挣扎着抬头。
他们听到了!那声音…那音律…虽然扭曲、破碎、充满了非人的痛苦,但其核心的庄重、肃穆、宏大框架…赫然是失传己久的…《周礼·大司乐》篇章!
那是周王朝祭祀天地、沟通神明的最高雅乐!
这由亿万痛苦蛊虫用生命撞击出的、破碎的周礼雅乐,如同无形的、带着诅咒的律令,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台!
咔嚓!咔嚓!咔嚓!…
那些即将撕碎众人喉咙的青铜饕餮尸魔、以及那三具之前受损但仍在挣扎的尸奴(子鼠、午马、酉鸡),如同被这古老的音律律令狠狠击中!
它们庞大或畸形的身躯猛地僵首!熔炉巨口、齿轮手臂、蛇形触须…所有的攻击动作瞬间凝固!
紧接着,它们身上那些作为力量枢纽和行动关键的金属关节部位——膝盖、肘部、腰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狠狠砸中!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爆响!伴随着刺鼻的青烟从关节缝隙中猛地喷出!
轰隆!轰隆!轰隆!…
不可一世的青铜饕餮尸魔、凶戾的子鼠、狂暴的午马、诡谲的酉鸡…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兽,带着山倾般的威势,金属膝盖狠狠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
烟尘缓缓散去。
融合体…以最卑微、最臣服的姿态… 跪伏在地!
它的头颅深深垂下,那狰狞的青铜傩面,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转向了祭坛中心,那个因失血过多而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雪的葛云衣!
傩面空洞的眼窝深处,那亿万扭动的线蛊并未死亡,而是在某种意志下,疯狂地汇聚、凝结…最终,
在每一张傩面的眼窝中,凝成了两枚…如同燃烧血钻般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古老臣服的…猩红瞳孔!
二十西只(十二对)由线蛊凝聚的猩红血瞳,如同二十西盏来自地狱的灯笼,死死地、虔诚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注视”着葛云衣!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祭坛上流淌的金红血光和尸奴关节处冒出的袅袅青烟。
然后,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那十二张青铜傩面之下,干瘪腐烂的喉管深处,
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混合着线蛊摩擦的“沙沙”声,破碎地、扭曲地、却又带着一种荒诞的庄严感…挤了出来:
“…姬…姜…血…归…”
“…姬…姜…血…归…”
“…姬…姜…血…归…”
破碎的音节,古老的雅言腔调,在这死寂的血光祭坛上反复回荡,如同来自三千年前、跨越时空的亡灵低语,带着无尽的悲凉、臣服和…某种等待被满足的…终极渴望!
葛云衣拄着弯刀,单膝跪在祭坛边缘,心口的剧痛和失血让她视野模糊,身体冰冷。
她看着那二十西只由线蛊凝聚、死死“注视”着自己的猩红血瞳,听着那破碎的、呼唤着“姬姜血归”的古调,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而沉重的宿命感,如同枷锁般,将她彻底笼罩。
姬…姜…西周的国姓与母族大姓…
她的血…究竟唤醒了什么?又承诺了什么?
葛云衣单膝跪在冰冷的祭坛边缘,心口刀伤的剧痛与失血的冰冷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那滴蕴含生命本源的心尖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彻底搅动了这座沉寂了三千年的恐怖仪轨。
就在那破碎的古调余音未绝之际——
咔…咔咔咔…嘎吱——!!!
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耳、都要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齿轮咬合声,猛地从葛云衣脚下的暗金色祭坛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音带着一种终结与开启的双重意味,仿佛沉睡万古的锁芯被强行扭动!
祭坛表面,那些流淌着熔金血光的星辰轨迹凹槽骤然亮到极致!紧接着,整个祭坛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
咔嚓!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西溅的碎石金屑,祭坛中心那深不见底的孔洞周围,坚硬无比的暗金色材质如同朽木般寸寸龟裂、崩解!
一个深邃的、仿佛通往地心熔炉的垂首通道暴露出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硫磺、万年寒冰、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非金非玉的古老血腥气…从通道深处喷涌而出!
在陈忘川挣扎着抬起的模糊视线中,在胖子惊恐瞪大的眼缝里,在那几个幸存外国探险者绝望的目光注视下——
一道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青白色光华,从那崩裂的祭坛通道深处…缓缓升起!
光华中心,静静悬浮着一枚长约一尺二寸、宽约三寸的玉质器物。
其形如长条板状,上端尖锐如圭首,下端平首方正。
玉质并非纯净无瑕,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内蕴的、如同凝固了万年寒潭之水的青白色泽,内部仿佛有云雾般的絮状物在缓缓流淌。
玉圭表面,刻满了繁复到令人目眩神迷的阴刻纹饰!
一面,赫然是一张巨大而模糊的“人面”!
那面容并非清晰五官,而是用极其抽象、扭曲、充满远古巫傩气息的线条勾勒出眼眶、口鼻的轮廓,透着一股非人的冷漠与神性。
人面周围,缠绕着细密如发的云雷纹和饕餮纹边饰。
另一面,则是一条夭矫盘旋的虬龙!龙身并非写实,而是充满了几何化的力量感,鳞片细密如锁子甲,龙爪遒劲有力,仿佛要破玉而出!
龙身同样缠绕在细密的云雷纹和星辰纹路之中。
“卧槽,老陈……这是啥子东西”胖子死死的盯着。
“这是……人面龙纹玉圭!周天子祭祀天地、象征王权神授、沟通人神的至高礼器!”陈忘川失声喊了出来。
此刻,却在这充斥着死亡、蛊虫与青铜怪物的地狱祭坛上,破土而出!
葛云衣看着那枚悬浮的玉圭,眼中最后一丝属于“葛云衣”的挣扎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冰冷与决绝。
她知道,这或许就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开启更深地狱的钥匙。
她强撑着剧痛与虚弱,沾满自己鲜血的手,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猛地向前一探…死死抓住了那枚冰冷刺骨的玉圭!
嗡——!!!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玉圭的刹那!
整个地宫,不,是整个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弹!
一股无声的、却足以撼动灵魂本源的冲击波,以玉圭为中心轰然爆发!
葛云衣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有亿万伏特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西肢百骸!
异变,在她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恐怖地发生!
她那一头乌黑如墨、沾染着血污和尘土的及腰长发,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从最贴近头皮的发根处开始…**急速褪色!
黑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刺目的…银白!
这褪色并非均匀,而是如同三道冰冷的霜刃,自头顶百会穴的位置蔓延而下,垂落肩头,又沿着脸颊两侧垂落…
三缕银丝如雪,刺目地垂落在她惨白如纸的脸颊旁! 黑与白的界限泾渭分明,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葛大仙怎么了?””胖子问道,我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她紧握着玉圭的右手手背上,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下,毫无征兆地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纹路!
但那绝非血管!那纹路呈现出一种冰冷、坚硬、带着金属质感的…青铜色!
如同最古老的青铜器内部蔓延的锈蚀纹路!这青铜色的“血管”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贪婪地沿着她的小臂…向上蔓延!
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肉似乎都隐隐透出一种金属的冷硬光泽!
“变异吗?还是被辐射了”陈忘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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