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像打翻的墨汁,将破败的小院彻底吞没。
堂屋里一片死寂,只有从屋顶破洞漏下的惨白月光,勉强勾勒出瘸腿破桌和满地狼藉的轮廓。
左厢房的门虚掩着,小石和小花蜷在破床上,呼吸均匀。
小花的小手还揪着哥哥的衣角,小石睡梦里也皱着眉,一副护崽样。
沈云苓背靠着堂屋冰冷的土墙坐着,毫无睡意。
白天棺材里爬出来、关门、熬粥的画面在脑子里乱窜。
她摊开手,借着那点微弱的月光,盯着掌心里那枚深褐色、丑了吧唧的木戒指,戒身上几点干涸发黑的血点子,像甩上去的泥巴。
白天在棺材里,就是这破玩意儿硌得她生疼。
手指头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戒面上蹭了蹭。
嗯?好像……有点温乎?不是错觉?沈云苓心里咯噔一下,荒谬的念头像野草疯长。
她娘,一个采药人留下的……该不会真是……
滴血认主!空间!灵泉!金手指!
这几个词儿跟放鞭炮似的在她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
心脏猛地开始擂鼓,咚咚咚,在这死寂的夜里响得吓人。
万一呢?赌一把!反正最坏还能坏过现在?
她舔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眼神贼亮。管它是不是,试试又不掉块肉!
小心翼翼把戒指翻过来,找到戒身上血渍最厚实那块地方。
血早干了,糊在木纹里。她伸出另一根手指,指甲在指腹上狠狠一划!
“嘶……”
细微的刺痛,指腹立刻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子。
屏住呼吸,沈云苓把那颗新鲜的血珠子,用力地、反复地蹭在戒指上那点干涸的黑血渍上!
血珠子和黑血渍刚混到一块儿……
嗡!
一股子滚烫,猛地从戒指挨着的掌心皮肤底下炸开!
烫得她差点叫出声,活像攥了块烧红的烙铁!但这烫劲儿就一下,快得像错觉。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悸动感,清晰地顺着胳膊传到心口,好像有啥玩意儿在她手心里睡醒了!
她下意识猛地攥紧拳头,又“唰”地摊开!
掌心空空!
那破木戒,没了!
取而代之的,掌心正中央,多了个小小的、浅得几乎看不清的印记。
那形状……跟消失的木戒一模一样!深褐色,不凑近了使劲瞅,压根发现不了。
成了?!真有空间?!
沈云苓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赶紧闭上眼,把所有的念头,死命往那小小的印记上集中!心里就一个念头:进去!
念头刚起……
眼前骤然一花!
一股轻微的失重感,像是意识被猛地抽走,丢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儿。
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了喘气儿。
地方小得可怜,一眼扫完。脚下是一片龟裂的、灰扑扑的硬地,跟干涸了几百年的河床底似的,裂缝像老头脸上的褶子,死气沉沉。
这就是所谓的“灵田”?
拢共也就一丈见方,大部分都这副鬼样子,真正看着有点土色的,只有中间脸盆大那么一小块!
就在这块巴掌大的“好地”边上,紧挨着裂缝,有一口泉。
那能叫泉?
就指头粗一个小孔,孔里艰难地、慢得让人心焦地往外渗着一丝水线,细得跟蜘蛛吐的丝一样,颤巍巍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彻底断气儿。
水线底下,积了一个婴儿拳头大的小水洼。水倒是清亮透底,在这灰扑扑的空间里,泛着一丁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温润光。
就这?!
沈云苓心里那点刚烧起来的狂喜小火苗,“噗嗤”一下被浇得只剩青烟。
巨大的失望兜头砸下来。这跟她看的小说里那动辄万亩良田、灵泉喷涌的豪华金手指,差得也太远了!乞丐见了都得摇头!
不死心!她用意念去“勾搭”那汪小水洼。
嘿,还真行!念头一动,一丝清凉的液体就凭空出现在她现实世界的掌心上方,凝成一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散发着一股子极其微弱、但闻着就让人脑子一清的清新气儿。
灵泉水!真货!
沈云苓大气不敢出,赶紧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头接住这宝贝疙瘩,生怕掉地上糟蹋了。
手忙脚乱地在瘸腿桌子底下摸索,捞出那个豁口的破陶碗,里面还剩小半碗白天沉淀过的、勉强能看的凉白开。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指尖那颗珍贵的灵泉水珠,滴了进去。
水珠落进碗里,悄没声息地化开,连个水花儿都没溅起来。
那碗水看着跟之前没半点区别。
沈云苓端起碗,心里首打鼓。这点量……应该药不死吧?她一咬牙,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口,把小半碗水灌了个底朝天。
没有预想中的肠穿肚烂,也没有洗髓伐骨的惊天动地。
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
那暖流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极其温柔地、缓慢地在她那身沉得像灌了铅、酸痛得要散架的身体里扩散开来。
嘶……舒服!
就像寒冬腊月冻僵的脚丫子,猛地塞进一盆温水里。
骨头缝里那针扎似的酸痛,好像被这暖流熨平了一丝丝;
紧绷得像石头块的肌肉,也松弛了那么一丁点;
火烧火燎的嗓子眼,更是被这温润劲儿轻轻抚过,干痛感奇异地缓解了不少。
沈云苓忍不住长长地、满足地呼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一丢丢。
虽然变化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但在这具沉重疲惫的身体里,这点改变,就像无尽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点萤火虫屁股,足够让她眼睛发亮!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墙角那个积满污垢的破水缸。缸里浑浊的水面上,模糊地映出她此刻臃肿的轮廓。
月光恰好从屋顶破洞漏下来,打在水面上,照出个臃肿的轮廓。
脸盘子还是老大一个,但……沈云苓眯着眼,使劲往缸里凑。
是眼花了吗?水影里那张油腻腻、灰扑扑的脸,那层糊墙似的油光和让人心烦的暗沉气色,好像……淡了那么一丢丢?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没那么“腌臜”了?
这效果……温和得简首像自我安慰!
沈云苓心里吐槽:“拼夕夕金手指,名不虚传!”
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温和就温和吧,有总比没有强!积少成多,蚂蚁搬家!这破空间,这细线泉,就是她在这地狱开局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着掌心那几乎看不见的木戒印记,感受着身体里残留的那一丝丝暖意,连日来的疲惫和绝望,第一次被一种叫“希望”的东西撬开了一条缝。
她琢磨着明天再试试,看能不能从那细线泉里再抠出一滴来,存着,看能不能改善一下那点发霉的糙米?或者……给里屋里那俩小崽子也尝一点点?
她靠着冰冷的土墙,慢慢合上眼,攥紧了手心。
先熬过这一夜,明天……明天得好好想想,怎么用这乞丐版的金手指,先填饱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再想办法对付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豺狼。
黑暗里,她掌心那点微不可察的印记,似乎也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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