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神经内科的小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微妙。王振国主任召集了一个小型的中西医结合研讨会,主题是“功能性疾病的诊疗困境与替代疗法探索”。参会的有神经内科、心理科几位医生,还有特邀的陈枢和沈青黛。
会议开始,王主任先介绍了几个典型病例:长期慢性疼痛查无器质性病变的、各种“综合征”(如肠易激、慢性疲劳)患者,西医治疗往往效果有限,患者痛苦不堪。他提到了陈枢用针灸治疗面瘫、用百合地黄汤治疗“百合病”(他称之为“躯体化障碍”倾向)的案例,希望引发讨论。
神经内科的李铭医生率先发言,他拿着苏晴的病历复印件(沈青黛在获得患者同意后提供):“王主任,陈医生,我承认苏晴的症状在服用中药后有所改善。但这能说明是百合地黄汤的作用吗?安慰剂效应?疾病自然波动?或者仅仅是心理疏导的效果?缺乏严格的对照组和客观指标,这种‘有效’如何让人信服?而且‘百合病’、‘心肺阴虚’这些概念,如何与现代医学的神经递质、脑功能成像关联起来?”
他的质疑代表了相当一部分西医的观点。
陈枢早有准备。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投影),调出了系统整理的部分资料(以他的研究笔记形式呈现):
1. 病例记录:展示了苏晴治疗前后的详细症状评分表(自制,量化了烦躁、失眠、食欲、躯体不适感等维度),以及舌象、脉象的客观描述和照片对比。虽然不算高级证据,但个体化追踪清晰。
2. 理论阐释:“李医生,您提到神经递质。中医的‘心主神明’、‘肺主治节’,与大脑高级功能、自主神经调节密切相关。百合含百合皂苷、多糖等成分,现代研究显示其具有镇静、抗焦虑、调节免疫作用;生地黄能滋阴、调节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轴,与应激反应相关);茯神、小麦等均有安神成分。百合地黄汤的整体作用,可能是通过多靶点调节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改善患者异常的‘应激反应阈值’和‘躯体感知敏感性’。”
3. 评价体系困境:“我理解您对RCT的坚持。但像苏晴这样的患者,症状主观性强、个体差异巨大,用标准化的量表(如焦虑抑郁量表)可能无法完全捕捉其独特的痛苦。中医的‘辨证论治’,恰恰是针对个体化状态进行精准干预。我们需要探索新的评价方法,比如结合患者主观体验的深度访谈、动态的症状日记、甚至未来可能用到的生物传感器监测自主神经功能变化(如心率变异性HRV),来更全面地评估疗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西医擅长用精密的‘显微镜’(仪器检查、生化指标)寻找病灶,而中医更关注整个‘生态系统’(人体内环境)的失衡状态。百合病,就是这种‘生态系统’失调在精神-躯体层面的映射。否定‘百合病’这个概念,就像因为无法在显微镜下看到‘风’,就否定‘风’的存在和它对环境的影响。”
沈青黛适时补充:“我建议我们可以以苏晴这个案例为起点,设计一个小型的前瞻性观察研究。纳入类似症状、西医检查无明确器质性病变的患者,接受规范的中医辨证治疗(如百合地黄汤类方),除了症状量表,增加HRV监测、唾液皮质醇(应激激素)检测等相对客观的指标,看看治疗前后这些‘生态系统’指标的变化是否与症状改善同步。”
这个务实的建议得到了王主任的认可:“沈医生的提议很好!科学就是在探索中前进。我们不能因为暂时无法完全解释,就否定一种可能有效的疗法。陈医生的理论和案例,为我们打开了另一扇窗。中西医结合,不是生搬硬套,而是取长补短,找到最适合患者的解决方案。我支持这个观察研究!”
李铭看着陈枢条理清晰的阐述和沈青黛落地的研究设计,又看了看王主任支持的态度,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再激烈反对,只是嘟囔了一句:“那也得看研究结果……”
研讨会虽然未能完全统一思想,但成功地为“百合病”这类功能性疾病的中医诊疗争取到了一块小小的探索空间。散会后,沈青黛和陈枢并肩走出会议室。
“刚才表现不错嘛,陈专家。”沈青黛揶揄道,眼中带着赞赏,“‘生态系统’的比喻很形象。”
“还不是沈老师教导有方。”陈枢笑着回应,随即正色道,“不过,要真正让他们心服口服,还得靠实实在在的数据。那个观察研究,需要你多费心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沈青黛拍拍胸脯,“为了科学,也为了……嗯,我们仁和堂的金字招牌!”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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