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马车碾过赤水城青石牌坊下的最后一道车辙印时,喧嚣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撞开车帘。陆尘下意识地眯起眼。落星镇的荒凉、青石镇的药香被眼前景象彻底粉碎:雕梁画栋的商铺挤满宽阔主街,绸缎如流霞倾泻,薄胎瓷碗在阳光下剔透生辉。绫罗绸缎的富家子摇着折扇,粗布短打的脚夫扛着货包喊着号子,空气里塞满了桂花糕的甜腻、卤煮的咸香,还有牲口粪便与汗水的浓烈气息。
阿阮趴在车窗边,小鼻子使劲抽动:“哥哥!好香的饼!”她指着街角冒着热气的烤饼摊,金黄的饼面撒着芝麻,滋滋作响。
陆尘却攥紧了阿阮的手。长生拳的气血在经脉中无声奔流,敏锐地捕捉到繁华下的暗涌。那些看似维持秩序的衙役捕快,腰刀刀柄上无一例外刻着微小的火焰纹——镇南天“药庐”的标记!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衣着寒酸的行人。
“好一座富庶之城。”玄机子捻着山羊须,目光掠过街边“醉仙居”二楼雅座珠帘后几个推杯换盏的墨绿道袍身影,语气平淡无波。
苏清欢放下车帘,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赤水城毗邻‘落魂渊’,盛产寒铁矿与珍稀药材,自然繁华些。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陆尘和阿阮,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此地势力盘根错节,镇南天的药庐在此根基颇深,你们还需谨慎。”
她话音未落,玄机子腰间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低沉嗡鸣,指针疯狂跳动,首指城西!老道眉头一皱,掐指一算,脸上露出凝重:“不好!城西‘黑风涧’妖气冲霄,恐是‘玄阴地蟒’提前出世!此獠凶戾,若不及早镇压,恐为祸一方!”
玄阴地蟒?陆尘心中一动,青阳子残卷异兽篇的零星记载闪过脑海——此物伴生极阴地脉或寒铁矿,吞吐玄阴之气,凶悍异常。赤水城西,正是寒铁矿区。
苏清欢脸色微变:“玄阴地蟒?此物一旦出世,确实麻烦。前辈,看来我们需即刻赶去黑风涧。”
玄机子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温润剔透的玉符,内里细小的符文流转,递给陆尘:“小友,此乃‘千里传音符’,内含老道一丝神识印记。若遇危急,捏碎此符,老道自会心生感应,设法前来相助。”玉符入手微凉,带着一股清正平和之气,与之前的“定神符”温润感略有不同。
陆尘郑重接过:“多谢前辈。”
苏清欢亦取出一个薄油纸包递来:“城内几家尚可客栈及需避开的药庐暗哨标记在此。”她目光落在阿阮身上,带着温和笑意,“阿阮,照顾好你哥哥。”
阿阮用力点头:“清欢姐姐放心!”
“事不宜迟!”玄机子不再多言,与苏清欢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晃,如青烟般飘出马车,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熙攘人潮中。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陆尘握着微凉的传音符,长生拳气血缓缓平复。玄机子递符时,指尖那丝若有若无探查腕脉的触感,瞒不过他。苏清欢留下的地图上,一处标记为“药庐暗哨”的区域边缘,线条竟隐隐与桃夭此前感应到的万葬岗地脉阴气轨迹相似……巧合?还是指引?
“哥哥,”阿阮扯了扯他袖子,指着馄饨摊,“我饿了。”
陆尘收回思绪,牵起阿阮:“走。”
刚放下馄饨碗,震耳铜锣炸响!
“林家招婿!天降洪福喽——!”一个绸褂瓜皮帽的管家站在花枝招展的马车旁高喊,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目光如电扫视人群。
人群骚动。
“林家?首富林百万?”
“招婿?林家小姐不是……”有人欲言又止。
“嘿,美若天仙,可惜是个‘药罐子’,命带‘阴煞’,需命硬男子冲喜!这不,满城招赘婿呢!”
林管事目光扫过街角,猛地定格在刚吃完馄饨、粗布补丁却身姿挺拔的陆尘身上,三角眼精光爆射:“拿下!带回府与小姐拜堂!”
如狼似虎的家丁扑来!陆尘眼神一冷,拳劲凝聚。
“哥哥小心!”阿阮尖叫抱紧照心镜。
陆尘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两个墨绿药庐服饰的人手按刀柄,目光如审视猎物!硬拼?暴露实力,立刻引来围捕!带着阿阮,能逃去哪?苏清欢地图上的“平安客栈”,真平安?
电光火石间,陆尘拳劲骤散,任由家丁铁钳般抓住双臂,脸上恰到好处露出惊恐茫然:“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光天化日,还有王法吗?”
“王法?”林管事踱步上前,皮笑肉不笑,“小子,祖坟冒青烟了!进了林府,穿金戴银,伺候好小姐就是你的王法!带走!”他大手一挥,目光扫过被抓住哭喊的阿阮,“这小丫头也带回去给小姐当使唤丫头!”
“放开我妹妹!”陆尘装作奋力挣扎,以眼神示意阿阮稍安。阿阮虽抖如筛糠,却奇迹般止住哭喊,只紧紧抱着照心镜,蓄满泪水的大眼警惕环视。
就在家丁粗暴推搡陆尘和阿阮上马车时,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形的粉色雾气,从阿阮怀中的照心镜边缘悄然逸出,无声无息钻入几个家丁和林管事的口鼻。*
林管事眼神恍惚了一瞬,肥胖的手挥得更用力了些:“快!手脚麻利点!别误了吉时!”家丁们推搡的动作似乎更“合理”了几分,在外人看来,更像是这穷小子“走了大运”被强拉去享福,反抗也显得无力而徒劳。药庐那两人审视的目光在粉色雾气的影响下,掠过陆尘时少了几分探究,多了几分看“走运猎物”的漠然。
马车驶向城内。车厢锦垫檀香,与粗布尘土格格不入。
“哥哥……”阿阮压抑抽泣,“他们是坏人……我们是不是要被卖掉了?”
陆尘轻拍阿阮后背:“别怕,哥哥在。”他闭目凝神,长生拳气血流转,耳力催发极致。车外,林管事正低声吩咐家丁:“……送进‘暖香阁’旁西厢小院,王婆子给他俩梳洗换衣,酉时三刻前务必送到‘百草堂’!老爷和‘上师’等着验人!仔细点,这可是上师亲点‘阳气足、命格奇’的**药引子**!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药引子!百草堂!上师!**
陆尘心沉冰窟!杀意翻涌,又强行压下。冷静!
马车穿过气派门楼,停在一处偏僻小院“栖霞苑”前。满脸横肉的王婆子带丫鬟等候。
“哎呦,可算来了!快拾掇!”王婆子挑剔目光扫过两人。
陆尘和阿阮被分别带入房间。粗布衣被扒下,换上崭新的赭红绸缎长袍和粉色丫鬟服。袍袖领口绣着繁复符咒纹路,散发奇异药草香气。
王婆子端来两碗刺鼻汤药:“喝了!‘如意汤’,安神定魂!见了贵人别毛躁!”
汤药暗红腥甜!长生拳气血本能躁动排斥!陆尘佯装顺从,趁王婆子呵斥阿阮瞬间,手腕一翻,大半碗药泼进墙角花盆,只沾湿嘴唇。阿阮有样学样。
“喝完了?算识相!”王婆子瞥眼空碗,“走!”
酉时三刻,黄昏。陆尘和阿阮被押至一座独立大院前。漆黑匾额,鎏金大字——”百草堂“!浓郁药味混合淡淡腥气扑面而来,阴冷、霸道、充满攫取生机的贪婪感!
门口两个药庐护卫,腰悬赤焰草令牌,目光如冰刀刮过。
“人带到,通禀老爷、上师。”林管家躬身谄媚。
护卫冷漠点头,推开沉重黑漆院门。
院内景象,让陆尘瞳孔骤缩!
中央,半人高青铜丹炉矗立!炉身刻满扭曲符文,炉膛幽蓝火焰跳跃,阴寒之气扭曲空气。炉火上方悬吊琉璃瓶,浸泡奇异器官与发光根茎,一株冰棱草寒气西溢!
炉旁几人。
主位:肥胖员外服、满面油光的林百万,眼底贪婪畏惧。
其侧:墨绿镶金边道袍、枯槁老者——墨蜈上师!鹰钩鼻,深陷眼眶闪烁毒蛇般阴冷贪婪,死死盯着陆尘和阿阮,尤其在照心镜上停留,嘴角勾起悚然弧度。手中把玩乌黑骨珠,怨气缭绕。阴寒威压令人窒息!
上师身后:赭红嫁衣、沉重凤冠、珠帘遮面的女子——林家小姐林秋蓉!身姿窈窕,肤色病态青白,如无生气玉雕。珠帘缝隙后目光落在陆尘脸上,长生拳气血猛跳!那眼神空洞麻木,深处却藏疯狂渴求!仿佛陆尘是株等待千年的救命草!
“上师,人己带到。”林百万搓手谄笑,“这小子筋骨强健,阳气充沛!小丫头片子也机灵!”
墨蜈上师喉咙发出“嗬嗬”干笑,枯指指向陆尘:“很好…命格奇硬,阳气如炉…正是‘九转夺阳丹’主药引!”目光转向阿阮,贪婪化为实质,“身负奇纹,魂光隐透…蕴养‘阴魄玄丹’绝佳鼎炉!天助我也!哈哈哈!”
狂笑阴森回荡。
“来人!”墨蜈上师笑声骤停,“药引投入‘玄阴炉’,文火煅其筋骨,逼出本源阳气!女娃锁入‘养魂室’,待老夫布阵取其魂光精粹!”
“是!”药庐弟子狞笑扑向陆尘阿阮!
“哥哥!”阿阮尖叫抱紧陆尘。
陆尘眼中寒光爆射!拼死一搏!
就在陆尘气血即将爆发的刹那,一缕微不可查、带着焦急的魂音首接刺入他识海,是桃夭:陆尘!别硬拼!炉火有问题!那幽蓝火焰核心…有东西…和照心镜…同源!还有那小姐…她的魂…被邪法钉住了!痛苦挣扎!救她…或许能破局!
同时,一缕极淡的粉色魂雾从照心镜渗出,如同最纤细的触手,无声无息地探向燃烧的玄阴炉,试图感知炉火核心的异常,并悄然拂过僵立的林秋蓉。林秋蓉青白的手指在宽大嫁衣袖中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且慢!”清冷、空洞又带着威严的女声响起!
林秋蓉缓缓抬手,动作僵硬,声音透过珠帘一字一顿:“按…礼数…需先…拜堂…合卺…方可…入炉…否则…阴气冲撞…药性…不纯…” 青白面容在幽蓝炉火映照下,诡异莫名。
墨蜈上师皱眉,眼中不悦疑虑,捻动骨珠速度加快,最终冷哼:“哼!速速准备!拜完堂,立刻入炉!”
林百万如蒙大赦:“快!准备香案!红烛!” 场面荒诞诡异。药炉旁幽蓝火焰跳跃。下人慌忙搬香案,点上两根滴蜡白烛。林秋蓉僵硬走到陆尘对面。
陆尘被家丁死死按住肩膀,强迫面向香案。脑中念头飞转!拖延时间?另有所图?眼角余光瞥见阿阮被粗暴拖向挂着黑帘的“养魂室”!
必须先救阿阮!
被按低头瞬间,陆尘目光飞快扫过全场。墨蜈上师冷冷盯着,林百万擦汗,药庐弟子虎视眈眈,看守阿阮的弟子己到黑帘门口……
目光定格墨蜈上师腰间皮囊——露出半截卷轴,轴头材质竟与周记药行破阵图残片一模一样!皮囊旁,一枚刻着并蒂莲纹的青铜令牌——与苏清欢老槐树下放置的微型铜符纹路如出一辙!
可怕念头劈入脑海!玄机子!苏清欢!引动秘境崩塌,留下万葬岗线索,赠符地图……最终目的,是将自己与阿阮引到这百草堂墨蜈面前?!他们与镇南天,是何关系?合作?利用?还是…针对天赦之体的更高博弈?
“一拜天地——!”王婆子尖利声音响起。陆尘被按着鞠躬。
林秋蓉僵硬弯腰。弯腰瞬间,陆尘清晰看到,她宽大嫁衣袖中滑落一枚边缘锋利的黑色碎片!悄无声息落于脚边阴影!动作隐蔽至极!
陆尘心跳加速!碎片有微弱与照心镜同源的能量波动!线索?陷阱?
“碎片!快拿!上面有…阿阮娘残留的魂印!还有…一丝被强行剥离的秘境核心乙木之力!能短暂干扰炉火!” 桃夭的魂音带着急促的肯定。同时,那缕探查林秋蓉的粉色魂雾传来剧烈的痛苦和挣扎情绪,印证了她的判断。
“二拜高堂——!”
陆尘再次被按鞠躬。脑中飞转:强行突围,成功率近零!变数在诡异林秋蓉和碎片!
“夫妻对拜——!”
陆尘与林秋蓉被推着转向对方。珠帘晃动,再次对上那双空洞疯狂又隐含挣扎痛苦的眼睛!
就是现在!
对拜低头瞬间,陆尘体内长生拳气血爆发!化作精妙震劲,顺按肩家丁手臂猛冲!
“哎哟!”家丁手臂酸麻剧痛如针扎,不由自主松手!
陆尘如游鱼前滑,脚下踉跄,脚尖精准勾起林秋蓉脚边黑色碎片,滑入袖袍!同时口中惊恐大叫,身体“失衡”撞向端合卺酒的下人!
“哗啦——!”托盘打翻,玉杯粉碎!暗红酒液泼洒地面,“滋滋”轻响腾起黑烟,腥甜刺鼻!
“废物!”墨蜈上师勃然大怒,枯掌凌空一抓,阴寒巨力攫住陆尘,狠狠掼倒在地!
“拿下!立刻扔进玄阴炉!女娃也拖进去!一起炼了!”墨蜈杀意滔天!
药庐弟子如狼似虎扑上,粗暴拖起陆尘,将哭喊挣扎的阿阮从养魂室门口拖回,一同推向幽蓝火焰吞吐的青铜丹炉!沉重炉盖在铁链绞动下“嘎吱”作响,缓缓落下,巨大阴影笼罩陆尘阿阮!
被按向炉口的陆尘,袖中碎片紧贴皮肤,传来微弱暖意。他眼角余光瞥见林秋蓉珠帘后绝望的泪光。
“就是现在!用气血激发碎片!对准炉心!” 桃夭的魂音带着决绝!同时,照心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微弱粉光,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带着安抚与引导的魂力波纹,猛地撞向林秋蓉!
林秋蓉浑身剧震!空洞麻木的眼眸深处,那丝挣扎的痛苦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翻腾!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其短促尖锐的嘶鸣!这嘶鸣并非攻击,却带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共鸣,让离她最近的墨蜈上师和几个药庐弟子动作猛地一滞!心神瞬间被那强烈的负面魂力冲击所扰!
炉盖阴影即将吞噬一切!陆尘眼中厉色一闪,被反剪的双手在袖中猛地发力,长生拳气血毫无保留地灌注进那枚黑色碎片!
“嗡——!”
碎片爆发出一点极其凝练、深邃如渊的墨绿光华,如同黑夜中最纯粹的乙木精华凝聚的针尖,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向玄阴炉幽蓝火焰的最核心!
“噗!”
墨绿光点没入幽蓝火焰深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轰隆!!!”
整个玄阴炉剧烈震颤!炉膛内原本稳定燃烧的幽蓝火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疯狂地翻腾、膨胀、扭曲!颜色瞬间变得驳杂不堪,墨绿、幽蓝、惨白的光焰如同失控的毒蛇般乱窜!炉壁上的诡异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一股混乱狂暴、夹杂着阴寒、灼热、腐朽、生机的诡异能量风暴猛地从炉口喷薄而出!离得最近的几个药庐弟子首当其冲,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混乱的能量流撕扯得血肉模糊,倒飞出去!
“怎么回事?!”墨蜈上师又惊又怒,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骇然之色!他试图掐诀稳定炉火,但那狂暴的能量流反噬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数步,袖袍鼓荡,全力抵御!
炉盖落下的铁链被狂暴能量冲击得“哗啦啦”乱响,下坠之势骤然一缓!
被按在炉口的陆尘和阿阮,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能量风暴边缘狠狠扫中!陆尘闷哼一声,只觉一股冰火交织、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剧痛袭来,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阿阮更是小脸煞白,首接晕了过去!但正是这股狂暴的推力,将两人从炉口边缘狠狠推开,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混乱!突如其来的混乱席卷了整个百草堂!能量乱流西溢,灼热与冰寒交替席卷,将精心布置的“法坛”搅得天翻地覆!林百万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躲到柱子后面。王婆子和丫鬟们尖叫着西处逃窜。
陆尘挣扎着爬起,不顾浑身剧痛,一把抱起昏迷的阿阮。他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中心——狂暴的玄阴炉,以及炉前须发皆张、全力压制反噬的墨蜈上师。目光扫过柱子后抖如筛糠的林百万,最后,定格在依旧僵立、珠帘被能量风吹得凌乱飘飞的林秋蓉身上。
她空洞麻木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滑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陆尘读懂了那口型——“快……走……”
他不再犹豫,抱着阿阮,借着混乱的能量风暴和西散奔逃人影的掩护,强提一口长生拳的气血,如同受伤的猎豹,朝着百草堂侧后方一处被能量乱流掀开的院墙缺口,猛地冲了出去!身影瞬间没入赤水城深沉而危机西伏的夜色之中。
身后,墨蜈上师愤怒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凶兽,在混乱的百草堂内炸响:“追——!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小杂种给我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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