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镜影迷踪・青石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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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镜影迷踪・青石药局

 

忘忧泉的灵气旋涡如退潮般消散时,陆尘怀中的照心镜突然泛起温热,镜面映出半幅竹纹笺的虚影,笺角染着暗赤色的丹砂痕迹。桃夭的魂体拂过镜面,透明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涟漪:“这是青石镇周记药行的信笺纹样,阿阮娘亲的记忆碎片里,曾有个戴瓜皮帽的男人用此笺包过麦芽糖。”

阿阮揉着被灵气旋涡震得发懵的脑袋,突然拽紧陆尘的衣角:“是周伯伯!去年冬天他来破庙,给过我一块画着小兔子的糖!” 她话音未落,照心镜突然射出一道纤细的金光,如游蛇般钻入地面,在青石小径上蜿蜒出一道微光轨迹,首指南方商道。

玄机子抚着山羊须,道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此镜果然通灵。老道曾听闻青石镇有位周姓药商,其祖上曾是游走西方的游方修士,或许能助你们解析这照心镜的玄机。” 他腰间的青铜罗盘轻轻震颤,指针在 “南” 字附近游移不定,却被他宽大的袖袍巧妙遮掩。

苏清欢从腰间解下皮质水囊,递到阿阮面前时,指尖在照心镜的边缘轻轻拂过,动作快得如同错觉。陆尘接过水囊时,注意到她袖口绣着的并蒂莲纹 —— 与之前苏清欢父亲让她转交的那个绣金锦囊纹样分毫不差。他不动声色地将照心镜往怀中掩了掩,长生拳的气血在经脉中悄然运转,如雷达般感知着身后两人的气息:玄机子道袍下传来符箓摩擦的窸窣声,苏清欢的剑鞘缝隙间,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类似寒铁的冷意。

“走吧,” 苏清欢收回手,月白裙角扫过路边的蓟草,“天快黑了,若赶不上药行关门前到,怕是要吃闭门羹。”

青石镇西市的石板路被往来商队的车轮碾出深深的辙痕,空气中弥漫着当归、陈皮与马粪混合的奇特气味。照心镜投射的光轨在一座两层高的木质小楼前戛然而止,门楣上悬挂的 “周记药行” 匾额己有些褪色,角落的竹纹雕刻却与照心镜中的虚影完美重合。

阿阮刚要上前叩响铜环,桃夭的魂体突然急掠至她肩头,透明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警告的弧线:“等等!这门环上附着微弱的灵力印记,像是某种追踪符箓的残留。”

陆尘握住冰冷的门环,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 门环内侧果然刻着半枚模糊的符文,其纹路与玄机子此前给的 “定神符” 底部图案隐隐相似。他心中一凛,黑袍人临终前 “勿信他人” 的告诫在脑海中回响,指尖暗自凝聚气血,随时准备应变。

“吱呀” 一声,厚重的木门向内打开,探出个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他看见陆尘时,三角眼猛地一缩,目光扫过他胸口微微隆起的照心镜轮廓,又瞥见阿阮怀中闪烁的镜面反光,脸上的褶子瞬间堆成笑纹:“哎呦,这不是落星镇的陆小友吗?快请进,快请进!”

内堂中,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数十个贴着标签的樟木药柜排列整齐。周掌柜引众人穿过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天井,进入后院一间陈设简单的厢房。厢房东墙挂着一幅《寒江独钓图》,画中渔翁头戴的斗笠样式,竟与青阳子残卷首页的插图人物如出一辙。

“这是……” 陆尘的目光被画中渔翁握竿的手势吸引。

桃夭的魂体穿过画卷,声音带着惊讶:“画后有暗格!”

陆尘依言运起长生拳的寸劲,一拳轻击画框右侧,“咔哒” 一声,暗格应声而开。格中躺着一卷用蜡油封好的兽皮,正是第二章中黑袍人提及的 “破阵图残片”。他取出残片展开,上面用早己氧化成深褐色的朱砂画着桃林秘境的灵脉走向,终点处用小篆刻着 “同心树?照心镜启” 六字。

周掌柜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油灯:“此图需用‘引魂烛’照明才能看清全部细节…… 是多年前一位青衫前辈托我父亲保管的。” 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不断瞟向玄机子腰间的罗盘。

玄机子接过残卷,指尖在 “照心镜” 三字上停留片刻,陆尘敏锐地观察到,他袖中的罗盘指针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老道不动声色地将残卷递还,捋须笑道:“小友收好此图,或许能助阿阮姑娘的娘亲稳固魂体。”

苏清欢则踱步到药柜前,拿起一帖用桑皮纸包好的药材,放在鼻尖轻嗅:“周掌柜竟有‘冰棱草’存货?这可是极寒之地落魂渊的特产。”

周掌柜的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随即打哈哈道:“是去年从一支北境商队手里收来的,本是给一位老主顾备着的。”

陆尘心中一动 —— 这是在桃林深处发现的冰棱草,难道与这药行有关?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玄机子和苏清欢:玄机子正用拂尘轻轻扫过残卷表面,袖口掠过之处,残卷边缘似乎有微光一闪;苏清欢放下冰棱草时,指尖在纸包上看似随意地按了一下。

就在此时,照心镜突然自行悬浮至半空,镜面泛起如水的波纹,开始投射出模糊的光影。桃夭的魂体凑近镜面,突然低呼:“是周掌柜昨夜的记忆碎片!”

众人望去,镜中映出药行密室的景象:一个身着青布道袍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手中托着与玄机子同款的青铜罗盘,正在与周掌柜低声交谈。桃夭蹙眉:“图像太模糊,看不清那人的脸……”

玄机子哈哈一笑,打破沉默:“镜中光影变幻不定,恐是灵气紊乱所致的错觉。老道倒是觉得,这破阵图或许与阿阮姑娘娘亲的魂体有关。”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雕刻着云纹的玉扣,“此乃‘聚魂扣’,或许能助桃夭姑娘凝魂。”

陆尘接过玉扣,入手温润,却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力,与之前玄机子给的 “定神符” 所带来的感觉隐隐相似。他想起黑袍人的叮嘱,没有立刻佩戴,只是随手放入袖中。

苏清欢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螺钿盒子:“这是家母留下的‘固魂膏’,对魂体颇有裨益。”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乳白如脂的膏体,散发着清雅的桂花香。桃夭的魂体靠近时,竟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气息…… 异常温和。”

陆尘注意到,苏清欢递过锦盒时,目光在照心镜上停留的时间异乎寻常地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他不动声色地接过锦盒,指尖触碰到盒底时,感觉到一处极细微的凸起。

周掌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笺:“对了,差点忘了。这是那位青衫前辈留下的信,说若有持照心镜者前来,便将此信转交。”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陆尘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半首用朱砂写就的残缺童谣:

“桃花开,故人来,

照心镜里藏药台。

三魂散,七魄埋,

万葬岗下乙木哀……”

字迹狂放不羁,与青阳子残卷上的笔锋极为相似。

玄机子接过信纸细看,突然抚掌道:“这童谣提到‘药台’,莫非是指秘境中的上古炼丹台?” 他指向破阵图上灵脉汇聚的一处节点,“此处灵气呈丹炉状汇聚,或许便是童谣中的‘药台’所在。”

苏清欢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桃花、药台、照心镜…… 这三者之间必有联系,或许需要同时具备,才能解开照心镜的全部秘密。”

陆尘将信纸小心收好,照心镜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镜面中映出药行地窖的模糊景象:几个伙计正在搬运沉重的木箱,箱角露出的部分竟是镇南天药庐特有的青铜炼丹炉!桃夭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地窖里有强烈的妖气,像是被邪术炼化过的生灵气息!”

陆尘刚想开口询问,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周掌柜脸色微变,强作镇定道:“许是后巷有马车经过……”

话未说完,前堂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和人语声。玄机子眉头微蹙:“此地灵气突然变得紊乱,恐有不妥。”

苏清欢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竹帘一角望向药行大门方向:“周掌柜,前院那棵老槐树…… 似乎有些年头了。” 她话音刚落,老槐树的枝叶突然无风自动,露出树下半块被苔藓覆盖的石板,石板上隐约刻着与破阵图相似的符文。

桃夭的声音带着急切:“那是聚灵阵的阵眼!”

玄机子抚须点头:“此树竟与聚灵阵相连,倒是少见。” 他取出罗盘,指针缓缓指向老槐树,“看来这药行确实藏着不少秘密。” 陆尘注意到,罗盘指针转动时,玄机子袖口的青色符箓也随之轻轻颤动。

突然,前堂传来粗暴的踹门声,数名腰佩赤焰草令牌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者满脸横肉,声如洪钟:“都给老子搜!镇南大人有令,严查一切可疑人等!”

周掌柜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躲到陆尘身后。玄机子上前一步,拂尘在身前一甩,袖中突然飘出一枚刻着古篆 “玄” 字的玉牌,牌身缭绕着清光:“我等乃云游修士,在此歇脚,不知几位为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为首的药庐弟子见到玉牌,脸色微变,但态度并未变得恭敬,反而冷笑道:“玄机子?久闻大名,可惜今日咱哥几个奉的是镇南大人的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搜!” 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陆尘和阿阮,尤其在看到阿阮怀中的照心镜时,眼神变得格外锐利。

苏清欢悄然拔剑,映月剑出鞘半寸,剑尖隐现寒光:“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未免太霸道了些?”

陆尘将阿阮护在身后,心中警铃大作。照心镜突然爆发出柔和的光芒,将药庐弟子的身影映在厢房的墙壁上 —— 其中一人的靴底,竟沾着与桃林冰棱草的碎屑!桃夭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他们去过桃林!”

玄机子眼神一冷,手中玉牌清光大盛,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为首的药庐弟子竟被震得后退半步。老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镇南天近年行事越发张扬,连老道的人也敢动?”

药庐弟子脸色阴晴不定,显然认出了玉牌的来历,却又碍于镇南天的命令。为首者哼了一声,狠狠瞪了玄机子一眼:“我们走!” 说罢,竟真的带人转身离去。

陆尘心中疑窦丛生 —— 玄机子与镇南天果然面和心不和,但方才玉牌的威慑力,又让他暂时放下了部分戒心。苏清欢收剑入鞘,对周掌柜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告辞为妙。”

离开药行时,陆尘故意落后半步,看见玄机子将玉牌收入袖中时,罗盘指针竟再次指向老槐树根部。苏清欢则在老槐树下短暂停留,指尖看似随意地划过树皮,陆尘清晰地看到,她袖口飘落一缕纤细的丝线,线尾系着一枚刻着并蒂莲图案的微型铜符。

登上苏清欢早己备好的青布马车时,陆尘摊开掌心 —— 不知何时,苏清欢递来的 “固魂膏” 锦盒底部,多了半张用朱砂绘制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指向北方的箭头,箭尾标注着 “万葬岗” 三字。桃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箭头的样式,与破阵图上指向‘乙木之精’的标记完全一致……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马车缓缓驶离青石镇,陆尘望着窗外渐远的药行匾额,又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照心镜。镜面上,苏清欢的倒影嘴角微扬,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知道,玄机子和苏清欢的出现绝非偶然,从桃林秘境到周记药行,他们始终扮演着 “帮助者” 的角色,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黑袍人的告诫如同警钟长鸣,让他无法完全信任眼前的两人。周掌柜的神秘、破阵图的残缺、苏清欢留下的万葬岗标记,如同散落的棋子,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和阿阮,无疑是这张网中最关键的棋子。

北风卷起车帘,陆尘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阿阮,又摸了摸照心镜上新增的一道裂纹 —— 这面镜子不仅能照见过去,似乎还在预示着未来的凶险。玄机子与镇南天的明争暗斗、苏清欢若有若无的引导、周掌柜欲言又止的秘密,都让他意识到,前方的万葬岗之行,很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但他别无选择。为了阿阮,为了弄清天赦之体的真相,他必须沿着照心镜指引的方向走下去,哪怕前路荆棘密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长生拳,守住心中的警惕,在看似友善的帮助下,辨明每一步潜藏的杀机。

照心镜在他怀中轻轻震动,镜面再次映出万葬岗阴森的景象,一株巨大的乙木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陆尘深吸一口气,知道下一场考验,即将在那片埋葬着无数秘密的乱葬岗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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