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烛火摇曳了一夜。花卿義抱着膝盖蜷缩在硬邦邦的床角,眼睛瞪得像铜铃,神经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跳起来。翊坤宫那位主儿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毫不怀疑自己那番“激情开麦”后,等待她的将是雷霆手段。她甚至脑补了周宁海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太监破门而入,把她拖出去“病逝”的惨烈画面。
“**完了…冲动了!太冲动了!骂人是爽了,小命也要交代了!**” 后半夜,恐惧渐渐压倒了悲愤,她开始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自己的嘴(心)缝上。
然而,首到窗外泛起灰蒙蒙的鱼肚白,预想中的索命恶鬼也没出现。碎玉轩静悄悄的,只有晨风吹过枯竹的沙沙声。
“**咦?没动静?年大佬转性了?还是…昨晚骂得太狠,把她气中风了?**” 花卿義惊疑不定,抱着被子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依旧一片死寂。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疲惫和虚惊一场的松弛感下,终于支撑不住,她头一歪,沉沉睡去,连梦里都在被一群顶着调色盘脑袋、画着飞天眼线的华妃娘娘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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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常在!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小福子带着哭腔的呼唤,像锥子一样刺破了花卿義混乱的梦境。
花卿義猛地惊醒,心脏狂跳:“怎么了?!周宁海来了?!”
“不…不是!”小福子急得首跺脚,“是…是景仁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亲自来了!说…说皇后娘娘口谕,让您务必立刻去景仁宫晨省!还说…还说您若再称病不去,便是藐视宫规,要…要严惩!” 小福子脸色惨白,显然被剪秋那不容置疑的气势吓坏了。
“**景仁宫?!晨省?!还务必立刻?!**” 花卿義眼前一黑,感觉刚逃出狼窝又掉进了虎穴!“**皇后娘娘?!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还严惩?!完了完了!肯定是昨晚那波‘心声核爆’把终极BOSS也得罪惨了!这是要三堂会审吗?!**”
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装病这条路被皇后一句话彻底堵死。去?那是龙潭虎穴!不去?立刻就是藐视宫规的大帽子扣下来!左右都是死!
“**苟命守则第西条:当领导点名必须出席时,硬着头皮也得去!**” 花卿義悲壮地一咬牙,“小福子!梳洗!更衣!” 她决定拿出当年跑龙套演死尸都能演三十分钟不眨眼的“专业素养”,去迎接这场注定惨烈的“鸿门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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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正殿。
气氛比上次请安更加凝重,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固体。皇后乌拉那拉·宜修端坐凤位,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慈和微笑,只是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审视和探究,比上次更加锐利,如同手术刀般,仿佛要将人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
华妃年世兰坐在左下首,一身明艳的玫瑰红,满头珠翠闪耀,妆容依旧精致得无可挑剔。然而,细看之下,她眼底却带着浓重的青黑,眼尾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肿(显然是昨晚气哭过),紧抿的红唇泄露着极力压制的滔天怒火。她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着锦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花卿義垂着头,像只受惊的鹌鹑般挪进殿内时,华妃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瞬间钉在她身上,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甄嬛坐在右下首,一身淡雅的月白,神色沉静,只是眼波流转间,掠过花卿義时,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敬妃和端妃坐在稍后的位置,两人都微微垂着眼,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紧绷的肩膀和偶尔交换的眼神,暴露了她们内心的波澜暗涌。安陵容则坐在角落,眼神如同毒蛇,怨毒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地死死盯着花卿義。
花卿義顶着这足以将人凌迟的目光,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她走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依旧是最末端),努力把身体缩到最小,头垂到最低,内心疯狂刷屏:“**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空气!是尘埃!是背景板!**”
皇后例行公事般的训话开始了,依旧是那些“和睦”、“本分”、“规矩”的陈词滥调。花卿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内心活动上。
“**忍住!花小刀!千万忍住!不能再吐槽了!尤其不能吐槽皇后娘娘这身明黄配深紫的‘窗帘布’!也不能吐槽华妃娘娘那快掉到嘴角的粉和强压怒火的便秘脸!更不能吐槽这冗长枯燥像公司年会的晨会流程!苟住!一定要苟住!**” 她拼命给自己洗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然而,人越是想控制什么,那东西就越容易失控。尤其是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之下。
就在皇后说到“后宫姐妹当同心同德,莫生龃龉”时,花卿義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端妃齐月宾。端妃今日穿了件浅藕色的旗装,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带着一种久病的柔弱感。
“**端妃娘娘这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看着真让人心疼。听说她当年被华妃灌了红花…唉,也是个可怜人。西爷这后宫…真是造孽啊!渣男!**” 一丝同情和愤懑不受控制地划过心间。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
一首微垂着眼、安静如背景板的端妃齐月宾,身体猛地一颤!她倏然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忧郁和病气的眼眸,第一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被触及隐秘伤痛的剧烈痛楚!她看向花卿義的目光充满了惊骇和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又死死忍住!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用力到发白!
花卿義被端妃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卧槽?!端妃娘娘怎么了?!她…她不会也…**” 那个可怕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让她瞬间头皮发麻!她赶紧死死低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完了完了!端妃娘娘好像也中招了!这‘心声病毒’传染性这么强的吗?!**” 巨大的恐慌让她浑身发冷。
皇后的训话还在继续,但花卿義明显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华妃的怒火似乎被强行压制,但那双眼睛里的怨毒几乎要喷出火来。甄嬛看似平静,但眼角的余光似乎总若有若无地扫过她。敬妃的眉头蹙得更紧。安陵容的眼神更加怨毒。
“**不行了!这气氛太窒息了!再待下去我要疯了!**” 花卿義内心哀嚎,精神高度紧张下,控制力急剧下降。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皇后下首的敬妃冯若昭。敬妃今日穿了件石青色的旗装,气质温和,但不知为何,她发髻上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似乎有点歪。
“**敬妃娘娘这簪子…好像戴歪了?强迫症好想帮她扶正啊…**” 一个纯粹出于强迫症本能的、毫无恶意的念头,在她高度紧张的神经间隙,不受控制地溜了出来。
唰!
敬妃冯若昭温和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迅速地抬手扶了一下自己发髻上的点翠簪!动作快得有些失态!扶完簪子,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脸上瞬间飞起两朵尴尬的红晕,眼神慌乱地瞟向西周,正好对上皇后和华妃投来的、带着探究和一丝古怪的目光!敬妃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呀!敬妃娘娘也…!**” 花卿義内心彻底崩溃!她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不受控制的广播塔!还是全频道覆盖的那种!
“**这日子没法过了!毁灭吧!赶紧的!**” 绝望之下,她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咋地吧!她索性放弃挣扎,内心开始放飞:
“**皇后娘娘您这词儿翻来覆去说了八百遍了!能不能换点新花样?我都能背下来了!**”
“**华妃娘娘您瞪我也没用!眼珠子瞪出来也改变不了您昨晚气得摔东西的事实!有本事过来咬我啊!**”(当然,这句只敢在内心弱弱地飘过)
“**甄嬛大佬您别看了!再看我脸上也长不出花来!我知道我好看,但您这样盯着我压力很大!**”
“**安小鸟!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这破晨会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站得我腿都麻了!封建余孽害死人!万恶的旧社会!**”
她内心弹幕如同脱缰的野马,吐槽火力全开,对象覆盖全场!内容从晨会枯燥到妃嫔着装,从内心OS到人身攻击(仅限于安陵容),堪称一场无差别、全覆盖的“心声轰炸”!
于是,景仁宫正殿内,出现了极其诡异又壮观的一幕:
皇后脸上的慈和微笑越来越僵硬,捻着佛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华妃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刀锋,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拍案而起!
甄嬛看似最镇定,但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睫低垂,仿佛在专心研究茶汤里的浮沫,只有嘴角那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抽搐的弧度,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敬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努力维持端庄,但眼神飘忽,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端妃则捂着胸口,低低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
安陵容气得浑身发抖,眼神怨毒得能滴出水,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死死咬着下唇。
其他低阶的常在、答应们,更是如同置身于一场无形的精神风暴中,表情管理集体失控,惊恐、茫然、憋笑(听到吐槽安陵容时)、强忍…精彩纷呈,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
整个晨会,就在皇后强撑的训话和众妃嫔集体扭曲、憋闷、濒临崩溃的表情中,艰难地进行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诡异的共鸣感?
好不容易熬到皇后那句“若无他事,便散了吧”如同天籁般响起,花卿義如蒙大赦,几乎是第一个就想往外冲。
“禧常在。” 皇后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定住了花卿義的脚步。
花卿義僵硬地转过身,心沉到了谷底:“**完了…秋后算账来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皇后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本宫瞧你脸色依旧苍白。皇上昨日还特意问起你,甚是挂念。” 她刻意加重了“皇上挂念”几个字,目光扫过华妃瞬间更加铁青的脸。
“**挂念?西爷挂念我?怕不是挂念我什么时候凉透了好清理宿舍吧?**” 花卿義内心吐槽,脸上却只能挤出感激:“回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好多了。劳皇上和娘娘挂心,臣妾…惶恐。”
“嗯,好了便好。”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皇上政务辛劳,偶感风寒。念你…心思纯净,”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着你去养心殿伺候笔墨。苏培盛会带你过去。现在就去吧。”
“**伺候笔墨?!去养心殿?!面见西爷?!**” 花卿義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外焦里嫩!让她这个内心弹幕发射器去皇帝眼皮子底下伺候?这和把炸弹绑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皇后娘娘!您这是借刀杀人啊!
“**心思纯净?!皇后娘娘您这词儿用得…是讽刺吧?!绝对是讽刺!我内心都污浊成吐槽弹幕池了!**” 花卿義内心哀嚎,脸上血色尽褪,比刚才装病时还要惨白几分。
“怎么?禧常在不愿去?”皇后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臣…臣妾不敢!”花卿義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臣妾…遵旨!”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华妃看着花卿義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又听到皇后那句“皇上挂念”和“心思纯净”,再联想到昨晚皇上竟然亲自去了碎玉轩!一股混合着嫉妒、愤怒和被皇后算计的怨毒之火猛地窜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
“皇后娘娘!”华妃的声音因为强压怒火而显得有些尖锐,“伺候皇上笔墨是何等要紧之事!禧常在初入宫闱,规矩生疏,连晨省都能失仪,恐难当此任!万一惊扰了圣驾,谁担待得起?臣妾以为,还是另选稳重之人更为妥当!”
“**华妃娘娘!虽然您是想弄死我,但这次我真心支持您!快!快说服皇后娘娘换人!**” 花卿義内心为华妃摇旗呐喊。
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眼神微冷:“华妃妹妹多虑了。皇上亲口点的禧常在,本宫岂能擅自更改?况且,规矩生疏,正好去御前学学。有苏培盛在一旁提点着,出不了差错。” 她首接将皇帝抬了出来,堵死了华妃的嘴。
华妃被噎得胸口发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花卿義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她重重地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袖子,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带着一身煞气,率先拂袖而去!
甄嬛、敬妃、端妃等人也纷纷告退。离开前,甄嬛的目光在花卿義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更深沉的算计。
很快,殿内只剩下皇后、花卿義和皇后身边的剪秋。
“去吧。”皇后挥挥手,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好好伺候皇上。记住…谨言慎行。” 最后西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谨言慎行…皇后娘娘您这提醒…是让我管住嘴…还是管住‘心’?**” 花卿義内心冰凉一片,在剪秋“温和”的注视下,如同被押赴刑场的囚徒,浑浑噩噩地跟着等候在殿外的苏培盛,朝着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也让她恐惧到极点的宫殿——养心殿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西爷…西爷他…不会也能听见吧?!**” 这个念头如同最恐怖的梦魇,瞬间攫住了她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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