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布上的心跳频率
樱花季尾声的某个傍晚,林悦发现工作室的窗台上多了个素烧陶盆,里面栽着株刚冒芽的薄荷。陶盆边缘用墨笔写着极小的字:「听说薄荷能提神」,落款是片枫叶图案。她捏着陶盆边缘发呆时,厉霆琛的消息恰好弹进来:「街角花店的薄荷苗,老板说适合熬夜党。」
此后每天清晨,林悦都会对着薄荷苗发会儿呆。嫩芽上的露珠让她想起厉霆琛递来的热可可杯壁上的水珠,而薄荷特有的清冽气息,总在她画稿卡顿时窜进鼻腔——就像他每次「顺路」送来午餐时,站在门口犹豫半天才敲响的节奏。
工作室接了个绘本合作项目,需要绘制老式钟表店的场景。林悦对着参考图发愁时,厉霆琛发来消息:「城郊有间百年钟表行,要不要去采风?」午后的阳光透过钟表行的彩绘玻璃,在满墙的古董钟表间投下斑斓光影,厉霆琛蹲在落地钟前研究齿轮结构,西装袖口滑落,枫叶刺青在光斑中若隐若现。
「这种机芯需要定期上油。」他指尖拂过黄铜齿轮,突然抬头看她,「就像……有些心事也需要适时倾诉。」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没听懂地转头去看墙上的摆钟,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他迅速收回的、带着失落的目光。
傍晚离开时,厉霆琛从口袋里掏出枚怀表造型的书签:「老板送的,说新客人都有小礼物。」怀表盖内侧刻着细如蚊足的英文:「Time waits for no one, but I wait for you.」林悦攥着冰凉的金属,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巷弄里格外清晰。
立夏那天,城市突然升温。林悦在工作室吹着空调画稿,却在傍晚收到厉霆琛的消息:「顶楼露台的月季开了,要不要来乘凉?」她踩着夕阳上楼,看见厉霆琛正蹲在花架前浇水,白衬衫后背洇着汗渍,手腕上的银链钢笔吊坠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这种红色叫『朱砂痣』。」他指着开得最盛的那株月季,声音比平时低哑,「花店老板说,适合送给……重要的人。」林悦的目光落在他后颈那颗淡痣上,突然想起漫画里阿霆为小米擦汗的场景,喉咙发紧,只好接过他递来的柠檬水,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
两人并肩坐在露台边缘,看夕阳把远处的高楼染成金红色。厉霆琛突然说起童年:「我母亲以前总在露台上画画,她的调色盘里永远有片留白。」他顿了顿,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晚霞的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留给画风景的人。」
林悦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发抖,柠檬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她想开口问那片留白是否与自己有关,却被厉霆琛突然的动作打断——他伸手想拂去她肩头的花瓣,指尖在距离皮肤半厘米处停住,最终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有花瓣……」
夜风渐起时,厉霆琛坚持送她回家。路过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两支红豆冰棍,递过来时冰棍纸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两人在路灯下边走边吃,林悦偷瞄他舔冰棍的样子,发现他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晕,像极了画稿里害羞的阿霆。
「其实我……」厉霆琛突然停下脚步,冰棍上的红豆酱滴在鞋面上,「小时候学画画,是因为想画出母亲喜欢的群青。」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慌,「后来发现,有些颜色……只有遇见对的人,才能调出来。」
林悦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她低下头猛吃冰棍,却被冰得激灵一下。厉霆琛慌忙掏出纸巾递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嘴角,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冰棍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对不起!」厉霆琛立刻蹲下去捡,林悦也跟着蹲下,两人的额头「咚」地撞在一起。瞬间的疼痛后,是尴尬的沉默。厉霆琛揉着额头抬头看她,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慌了神:「疼吗?我看看……」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林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冰棍融化的甜腻气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的自己,厉霆琛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阴影,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那个……我先回去了。」林悦突然站起来,落荒而逃,甚至忘了拿厉霆琛递过来的纸巾。跑出去很远,她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而那句没说完的话,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有些刻意回避。厉霆琛不再「顺路」送午餐,林悦也暂时没再回复他分享的画展消息。工作室的薄荷苗长得越发茂盛,可她每次看见陶盆上的枫叶图案,都会想起路灯下他泛红的耳尖。
首到周末,林悦收到厉霆琛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画室的长桌上摆着两套画具,中间放着那盒群青颜料,旁边压着张便签:「老板说缺个模特,画费是草莓蛋糕。」她盯着照片看了十分钟,最终还是换上最喜欢的白裙子出了门。
画室里飘着松节油和草莓的香气。厉霆琛穿着件旧T恤,袖子卷到肘部,枫叶刺青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坐那边吧。」他指了指窗边的椅子,自己则坐在画架前,握着画笔的手却在发抖。
林悦看着他笨拙地调和颜料,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老洋房画室看他试笔的场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她发现他眼下多了层淡淡的青黑,像是没睡好。
「最近……很忙?」她忍不住开口。厉霆琛的笔尖在画布上顿了顿,挤出一抹极淡的群青:「在学调新的颜色。」他转头看她,眼神温柔得像化不开的糖浆,「一种……看见你就会出现的颜色。」
林悦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她慌忙转头看向窗外,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和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厉霆琛放下画笔。林悦走过去,看见画布上画着窗边的自己,穿着白裙子,发梢被阳光染成金色,而背景是一片由深浅不一的群青构成的星空,星星的位置恰好组成枫叶的形状。
画的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我的调色盘里,终于有了专属你的颜色。」林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字,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她转头看厉霆琛,发现他正紧张地攥着抹布,指节泛白。
「厉霆琛,」她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画的群青……好像比我见过的都要温柔。」
厉霆琛猛地抬头看她,眼睛里亮起璀璨的光,像落满了整个银河的星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钢笔造型的戒指,笔尖处镶嵌着极小的群青宝石。
「这个……」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本来想在樱花季送的,后来又觉得……」他突然噤声,把戒指盒塞进她手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就当是……画费。」
林悦握着戒指盒,感觉掌心的温度正一点点渗透进去。她看着厉霆琛慌乱躲闪的眼神,突然想起漫画里阿霆向小米告白时的场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画费的话,」她打开戒指盒,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宝石的冰凉触感让她心跳加速,「可能需要再画一幅,把我的薄荷苗也画进去。」
厉霆琛猛地抬头看她,眼中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点头,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而画布上的群青星空,似乎正随着他们的心跳,轻轻闪烁。
工作室的薄荷苗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冽的香气。林悦看着手指上的钢笔戒指,又看了看身旁紧张得不停调整领带的厉霆琛,突然觉得,那些在画布上晕染的心事,那些在雨巷里徘徊的暧昧,终于在这个初夏的午后,有了最温柔的注脚。而他们的故事,就像那盒群青颜料,才刚刚开始调出属于彼此的、独一无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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