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延安的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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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延安的星屑

 

去延安的火车上,林初墨靠在车窗上打盹。腕间的草环突然发烫,像被谁轻轻戳了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对面座位上的顾九正把半块玉牌抛向空中,墨绿长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着的并蒂莲——和茶寮红布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别闹。"她皱眉,声音却比往日轻快了些。

顾九接住玉牌,笑得狡黠:"陈校长可不会说'别闹',她只会说'顾同志,注意影响'。"他晃了晃玉牌,"但周小桃会说'顾九哥,再闹就把你草环拆了编蚂蚱'。"

林初墨的手指下意识摸向腕间的草环。草叶上的星纹闪了闪,像在回应什么。她突然想起守正给的那包桂花糕,甜香混着火车的煤烟味,在鼻尖漫开——和记忆里某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蹲在土窑前烤红薯的味道,重叠了。

"到了。"高霄的声音打断思绪。他站在车厢连接处,发间的草环沾着晨露,"延安到了。"

出站时,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暖烘烘的。宝塔山的轮廓在蓝天下清晰可见,城墙根下有群穿蓝布衫的娃娃追着纸鸢跑,纸鸢尾巴上系着草环,和林初墨腕上的一模一样。

"林教授!"有人喊。

林初墨转头。穿灰布军装的姑娘从人群里挤出来,扎着麻花辫,耳后有颗朱砂痣——和南京老太太、剪春阁阿婆、周小桃照片里的模样,像极了。

"我是王秀兰,王馆长的孙女。"姑娘笑着递来介绍信,"爷爷说您来了,让我带您去窑洞。"

林初墨接过介绍信。指尖触到信纸的瞬间,星纹从手背蔓延至心口。她看见另一段记忆在眼前翻涌:扎麻花辫的姑娘蹲在土窑前,往灶里添柴火,锅里煮着红薯;她转头对身边的小战士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同志,等红薯熟了,给你留最大的那个";最后是老照片,二十岁的秀兰穿着军装,胸前别着半块玉牌——和顾九手里的,严丝合缝。

"原来..."她喃喃,"我就是王秀兰。"

王秀兰愣住:"您...您说什么?"

"不同时空的记忆,在我身体里重叠了。"林初墨深吸一口气,"主导我现在思维的,是陈校长的版本——她总把责任看得太重。但刚才看见您的纸鸢,另一个我突然醒了,她总说'茶凉了要趁热喝',总爱用草茎逗麻雀。"

王秀兰突然笑出了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我奶说过,她有个'没活成的自己',总爱穿蓝布衫,爱剪窗花,爱吃桂花糕。"她握住林初墨的手,"您知道吗?刚才您说'原来我就是王秀兰'的时候,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小秀兰,快抱抱你姐'。"

林初墨的眼眶发热。她想起守正说的话,想起茶寮里阿昭的茶汤,终于明白:所谓多时空分身,不过是时光为了把"未完成的自己"拼完整,撒下的星屑。

"该走了。"顾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着城墙根,墨绿长衫沾着星屑,手里转着那半块玉牌,"王馆长的窑洞在杨家岭,他说有样东西,能让您看清所有分身的模样。"

三人跟着王秀兰往杨家岭走。路过延河时,林初墨蹲下来捧了捧河水。水纹里浮出幅画面:扎麻花辫的姑娘和几个小战士蹲在河边,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字;姑娘把砚台浸在水里磨墨,说"等打完仗,我要用这砚台写本书,叫《星屑里的春天》";最后是小战士们的笑声,混着延河的流水声,在风里飘了七十年。

"到了。"王秀兰推开窑洞门。

窑洞里点着油灯,墙上挂着褪色的锦旗,桌上摆着个红漆木盒。王馆长从木盒里取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叠信笺,最上面那封的字迹歪歪扭扭:"秀兰,我在前线收到你寄的红薯干了,甜得很。等我回来,给你编个草环,比你腕上的还好看。"

"这是我爷爷给您的。"王馆长指着信笺,"他说,这是周小桃同志寄给他的——您俩当年在抗大是同桌。"

林初墨的手指抚过信纸边缘。星纹从指尖溢出,在空气中画出个星图——和茶寮里的、玄武湖底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量子计算机,当她输入"记忆量子纠缠"公式时,屏幕上曾闪现过的星图,和此刻的,分毫不差。

"原来..."她喃喃,"所有分身,都是同一段记忆的不同模样。"

"聪明。"顾九把玉牌放在桌上,"所以你现在该明白——所谓'性格转变',不过是你在把不同版本的自己,揉成更完整的模样。"他指了指窗外,"就像这延安的阳光,照在不同颜色的花上,会变成不同的红,但都是春天的颜色。"

林初墨望着窗外的宝塔山。山尖上的雪还没化,可山脚下的窑洞前,己经有了绿芽。她摸了摸腕间的草环,草叶上的星纹闪着光,像在说:"该让另一个你了。"

她打开量子物理笔记,在"记忆量子纠缠"理论的最后一页,添上幅画:穿靛青头巾的陈校长、扎麻花辫的周小桃、戴草环的自己,手拉手站在延河边,每个人的嘴角都沾着桂花糕屑。

画下写着:"每个我,都是时光的桥。而桥的尽头,是所有未完成的、鲜活的、会笑的自己。"

笔锋落下时,星纹从指尖溢出,在"桥"字上凝结成朵小小的梅花——和茶寮梁上那株老梅树的花,分毫不差。

窗外传来娃娃们的笑声。林初墨转头,看见几个穿蓝布衫的小战士举着纸鸢跑过,纸鸢尾巴上的草环被风吹得摇晃,像在和她打招呼。

"林教授!"王秀兰从窑洞外探进头,"秀兰奶奶让我给您带了红薯干,说'要趁热吃'。"

林初墨笑了。她接过红薯干,咬下去的瞬间,星纹从舌尖蔓延至心口。她尝到了七十年前的阳光,尝到了茶寮里的陈茶,尝到了所有未说出口的"我想你"。

"顾九,"她转头看向窗外,"下次见面,记得请我喝阿昭煮的茶——那茶,比星屑还甜。"

顾九的声音从风里飘来:"好。不过先说好,你得教我编草环——周小桃的手艺,我还没学会呢。"

林初墨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窑洞外。阿月凑过来,指着桌上的玉牌:"你看,新刻痕是'笑'字。"

"笑。"林初墨轻声念出,"欢笑的笑,会笑的笑。"

她把玉牌和信笺收进绒布,跟着伙伴们走出窑洞。延河的水在脚边流淌,唱着七十年前的歌谣。风里有若有若无的茶香,混着星屑的清冽,像有人在耳边轻声说:"看,这就是记得的力量。"

手机震动起来。是叶蕾蕾发来的消息,照片里是延安的窑洞,洞口站着个戴草环的姑娘,手里捧着半块玉牌,正对着镜头笑——和她此刻的模样,分毫不差。

照片配文:"小桃的玉牌,回家了。"

林初墨摸了摸腕间的草环。草叶上的星纹闪着光,像在说:"该让另一个你了。"

她打开量子物理笔记,在"记忆量子纠缠"理论的最后一页,添上幅画:穿靛青头巾的陈校长、扎麻花辫的周小桃、戴草环的自己,手拉手站在星图下,每个人的嘴角都沾着桂花糕屑。

画下写着:"每个我,都是时光的桥。而桥的尽头,是所有未完成的、鲜活的、会笑的自己。"

笔锋落下时,星纹从指尖溢出,在"桥"字上凝结成朵小小的梅花——和茶寮梁上那株老梅树的花,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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