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的星纹预警器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炸响。林初墨被震得从竹榻上滚下来,星纹在指尖炸开,把床头的青瓷茶盏震得叮当响——这是她合并分身后第一次触发"时空警报"。
"我去!"顾九从房梁上摔下来,草编蚂蚱"啪嗒"掉在阿月枕边,"这破警报器比周小桃的剪纸刀还吵!"
"闭嘴!"林初墨抄起茶盏往预警器上一扣,星纹顺着电流窜进铜线,"坐标在苏州同里镇——记忆腐蚀值97%,居民开始集体忘事!"她的声音发颤,指尖的星纹泛着妖异的红,"是'蚀忆之主'!"
"那谁啊?"高霄揉着眼睛坐起来,发间的草环沾着星屑,"比混沌之神还难搞的?"
"专腐蚀记忆的疯子!"老茶倌端着茶盘冲进来,茶盏里的茶汤晃出半杯,"我年轻时在《神祇志》见过记载——他能把'记得'变成'忘了',把'爱'变成'烦',最后让人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上回在南京,有个老太太被腐蚀后,连亲闺女都喊成'隔壁王婶'!"
"同里镇!"叶蕾蕾突然从厨房冲出来,手里举着锅铲,"我奶奶家在那儿!上周她还说'小墨啊,你上次带的桂花糕比十年前还甜',今早我打电话——"她的声音哽咽,"她说'你谁啊?我不认识'。"
林初墨的星纹突然灼烧般发烫。她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小墨,要替我记住",想起茶寮梁上的老梅树见证过的三百次离别,想起所有被时光温柔以待的"记得"——此刻,那些"记得"正在被黑雾吞噬。
"走!"她抄起星纹匕首,星纹在掌心凝聚成剑,"老茶倌留守茶寮,其余人跟我去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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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里镇的青石板路蒙着层薄雾。林初墨的星纹在脚下亮起,照见街边的老阿婆正对着镜子发呆——镜中映出的,是个扎麻花辫的陌生姑娘。
"阿婆,您不认识我了?"林初墨轻声问。
阿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却又迅速暗下去:"小...小芳?你不是去上海嫁人了么?"她颤巍巍摸出块桂花糕,"这是我给你留的,甜得很..."
林初墨接过桂花糕。咬下去的瞬间,星纹从舌尖蔓延至全身——她尝到了七十年前的味道:灶膛里的焦红薯香,陈校长教案上的粉笔灰,周小桃剪窗花时的笑声。
"是奶奶的味道。"她轻声说。
"奶奶?"阿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早死了!你...你是来抢我记忆的魔鬼!"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滚!滚出同里镇!"
"阿婆,我是小墨啊!"林初墨的眼眶发热,"您教我编过草环,说'草环要编得紧,记的事才不会散'..."
"编草环?"阿婆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首流,"小墨啊,你小时候总把草环编成蚂蚱,说要'让蚂蚱替我记着春天的茶'..."她的手指抚过林初墨腕间的草环,"这草环的结,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初墨的星纹突然刺痛。她看见记忆碎片在阿婆眼前闪过: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自己)蹲在茶寮后院,用狗尾巴草编蚂蚱;老茶倌举着茶盏笑:"小墨啊,这蚂蚱编得真丑,不如改名叫'记草环'吧";周小桃从屋里跑出来,手里举着块桂花糕:"小墨,给你留的,甜得很..."
"阿婆,我想起来了。"林初墨握住阿婆的手,"您教我的草环,是'记草环'。"
阿婆的眼泪滴在草环上,星纹突然亮起。黑雾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条吐着信子的蛇,缠住了阿婆的腰。
"不好!"高霄的星髓光刃劈下来,黑雾被撕开道裂缝,"这黑雾能腐蚀记忆,接触久了连星纹都会失效!"
"顾九!"林初墨大喊,"用草编蚂蚱干扰它!"
顾九甩出三只草编蚂蚱,蚂蚱在黑雾里蹦跶,沾着星屑的腿扫过黑雾,竟发出"滋啦"的腐蚀声。黑雾像被烫到,缩成一团,又"噗"地散成紫雾。
"叶蕾蕾!"高霄吼,"因果编织!"
叶蕾蕾双手结印,星纹从她指尖涌出,在空中织成张网。网刚罩住黑雾,网眼突然开始崩解——黑雾里飘出无数记忆碎片,全是被腐蚀的"忘":有人忘了回家的路,有人忘了亲人的名字,甚至有人忘了自己是谁。
"这些碎片在给黑雾充能!"叶蕾蕾的声音发颤,"它在吸收'遗忘'的力量!"
"那我们就给它喂'记得'!"林初墨的星纹在头顶炸开,化作漫天星屑,"阿月!用记忆共鸣!"
阿月闭着眼睛,记忆共鸣的光从她指尖流出。她看见周小桃在剪春阁笑,陈校长在教室擦黑板,王秀兰在战地医院包扎,老茶倌在茶寮里擦茶盏...所有画面化作金色光流,裹着星屑,劈头盖脸砸向黑雾。
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崩解。林初墨的星纹剑趁机刺穿它的胸膛,紫黑色的液体溅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个大坑。最后,黑雾化作缕青烟,消散在晨雾里。
"赢了?"高霄喘着气,星髓光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没全赢。"叶蕾蕾指着黑雾消失的地方,那里飘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用希腊文写着"蚀忆之主的契约","这只是个分身,真正的本体在西方的'遗忘之海'。"
"管他呢!"顾九举着蚂蚱蹦跶,"咱们先把阿婆送回家——她刚才还说要给我们煮酸梅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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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的家在同里镇的老巷子里。堂屋中央摆着口黑陶大缸,缸里泡着青杏和山楂,缸沿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叮铃作响。
"小墨啊,你小时候最爱喝我煮的酸梅汤。"阿婆颤巍巍往碗里舀汤,"那时候你总说'阿婆,酸梅汤要比茶还甜',我就往缸里多放两把糖。"
林初墨接过碗。酸梅汤的甜里带着点酸,像极了茶寮里的桂花糕。她看见阿婆的记忆在眼前清晰起来: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蹲在缸边,用草茎搅着酸梅汤;老茶倌站在门口笑:"小墨啊,再搅下去,酸梅汤要变成星星汤了";周小桃从里屋跑出来,手里举着块桂花糕:"小墨,给你留的,甜得很..."
"阿婆,我想起来了。"林初墨轻声说,"您煮的酸梅汤,是世界上最甜的。"
阿婆的眼泪滴进汤里,荡起圈涟漪。高霄突然"嗷"地叫了一声,捂着手腕——刚才战斗时,黑雾的余毒腐蚀了他的星髓光刃,此刻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高霄!"林初墨的星纹瞬间发烫,"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你能不冲在最前面?"高霄嘴硬,额头却冒出冷汗,"我没事...就是有点麻。"
"麻?"顾九凑过去,用草编蚂蚱戳了戳他的手腕,"这哪是麻?是黑雾在啃你的星髓!"他的声音突然变调,"完了完了,星髓要报废了!"
"顾九你闭嘴!"叶蕾蕾抄起茶盏作势要砸,"我这就用因果编织给他治——"
"不用了。"林初墨按住高霄的手腕,星纹从指尖涌出,"我的星纹能净化腐蚀。"她的星纹钻进高霄的血管,像条金色的小蛇,所过之处,黑雾发出"滋啦"的尖叫。
高霄疼得首抽气,却还硬撑着笑:"我就说...我就说我这星髓光刃...抗造!"
"抗造个屁!"林初墨瞪他,"再废话就把你绑在茶寮里烤焦饼干!"
"小墨!"阿婆端着酸梅汤过来,"别凶高娃子,他这是在保护咱们呢。"她把汤碗塞给高霄,"喝口汤,甜得很。"
高霄捧着碗,眼泪砸进汤里。林初墨望着他泛白的嘴唇,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被腐蚀的星髓样本——原来最珍贵的"记得",从来都不是刻在石头上的,是藏在酸梅汤里的甜,是扎草环时的笨拙,是所有被时光温柔以待的"我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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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茶寮的星纹预警器再次响起。林初墨趴在八仙桌上打盹,腕间的草环沾着酸梅汤的渍。顾九举着蚂蚱在她眼前晃:"醒醒!蚀忆之主的契约里有句话——'当七颗星纹汇成梅花,真正的混沌之神将苏醒'。"
"知道了知道了。"林初墨揉着眼睛,"明天去苏州,我请你们吃阿婆的酸梅汤。"
"我也要去!"高霄从二楼探出头,手腕上的星髓闪着微光,"我带两坛梅酒——老茶倌说那是他埋在梅树下的,比酸梅汤还甜!"
"去去去!"阿月端着桂花糕过来,"先把这盘吃了——阿婆说这是她偷偷留的,说'小墨爱吃甜的'。"
林初墨咬了口桂花糕。甜得眯起眼。星纹在发梢跳跃,在茶盏里流转,在每个人的心口聚成朵金红的梅花——这次,花瓣上沾着酸梅汤的渍,混着桂花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时光的味道。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西方神殿的水晶球里,混沌之神的冷笑变成了凝视。他的指尖划过球里的画面,茶寮的笑声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头发疼:"有意思...这些蝼蚁,居然能把'遗忘'酿成'记得'。"他的嘴角勾起弧度,"那就让他们多高兴会儿——等我苏醒,这人间的记忆,将比混沌更彻底地...支离破碎。"
但此刻的茶寮里,没人听见这声威胁。他们只听见老茶倌在哼小曲,高霄在和顾九抢最后一块桂花糕,阿月在给叶蕾蕾补茶盏的缺口,而林初墨正把阿婆的酸梅汤配方抄在星纹笔记本上,阳光透过窗棂,在纸上投下朵小小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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