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墨咬着可颂站在蒙马特高地的咖啡馆前，鼻尖沾着奶油，活像只偷嘴的橘猫。身后的顾九正举着草编蚂蚱追打高霄——那家伙的星髓光刃又不小心烧穿了自己的风衣下摆，此刻正抱着屁股原地蹦跶，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火烈鸟。
"顾九你够了啊！"高霄扯着冒烟的衣角，"这光刃昨天才修好的！"
"谁让你总拿它当筷子戳可颂？"顾九的蚂蚱"啪嗒"跳到高霄头顶，"再说了，你那风衣是星纹织的吧？烧出个洞多酷啊！"
"酷个屁！"高霄捂着屁股往咖啡馆里躲，"进去说正事！"
咖啡馆的玻璃门"吱呀"一声开了，混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涌出来。阿月端着托盘挤到最前面，蓝布衫下摆沾着星屑："老板！还是老位置！要三杯热巧，两杯可颂，还有——"她突然压低声音，"给林教授的咖啡多加双份糖！"
"得嘞！"系着围裙的白胡子老板探出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上回你们说'记得的甜'，我今早特意多熬了锅焦糖！"
林初墨刚坐下，就被阿月塞了块可颂。酥皮簌簌掉在她膝头，混着奶油粘在星纹上，倒像朵开在皮肤上的小花。她咬了口，甜得眯起眼："这味道...像我奶奶烤的蜂蜜饼。"
"你奶奶？"高霄凑过来，"上回听老茶倌说，你奶奶临终前还攥着你的草环？"
林初墨的手顿了顿。她摸出腕间的草环，草叶上还留着奶奶编时的温度："奶奶说，草环是'记的锚'。人这一辈子，总得有根绳子拴着，不然...不然连自己是谁都能忘。"
"所以咱们当时空猎人，"阿月托着腮，"就是在给别人的'锚'加固？"
"差不多。"林初墨的星纹在指尖跃动，"上周在苏州，有个老木匠拉着我的手说'姑娘，你编的草环，和我闺女小时候的一模一样'——他闺女，三十年前就没了。"
"所以他闺女的'锚'，"顾九突然插话，"现在拴在你这儿？"
"可能吧。"林初墨望着窗外飘雪，"就像阿婆的酸梅汤，就像老茶倌的茶盏，就像...你们。"
高霄突然呛到，捧着咖啡杯猛咳："林教授你...你这也太肉麻了！"
"肉麻？"顾九的蚂蚱"嗖"地钻进高霄衣领，"上回你被黑雾腐蚀时，哭着喊'阿月我疼'，那才叫肉麻！"
"顾九你找死！"高霄扑过去，却被阿月一把拽住，"别闹！老板端焦糖来了！"
白胡子老板端着银盘过来，盘底垫着块蓝布——和林初墨腕间的草环，和茶寮里的桌布，和所有被记住的"记得"，都是同一种靛青色。焦糖在咖啡杯里拉出金亮的丝，阿月突然指着老板的手腕："老板！您腕上的草环！"
众人顺着看过去。老板的腕间系着根草绳，编法和林初墨的草环如出一辙，只是更旧，草叶泛着岁月的黄。
"这是我老伴编的。"老板坐下来，摸了摸草环，"五十年前她走的，走前说'老张，我走了，但草环替我记着'。"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总说'记得'，可你们知道吗？有些'记得'，是要拿一辈子去守的。"
咖啡馆的暖气突然变暖了。林初墨的星纹在心口发烫，她看见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扎麻花辫的姑娘（自己）蹲在茶寮后院，把草环系在老梅树上；老茶倌举着茶盏笑："小墨啊，这草环要编得紧，记的事才不会散"；周小桃从屋里跑出来，手里举着块桂花糕："小墨，给你留的，甜得很..."
"叮铃——"
门铃突然响了。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兜帽压得很低，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初墨的星纹上："林教授，有人托我给您带样东西。"
林初墨接过纸袋。里面是块焦黑的石头，表面刻着个熟悉的符号——和傲慢的骨牌，和混沌之神的契约，和茶寮里焦饼干的裂缝，都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高霄凑过来。
"恶神的邀请函。"男人的声音像冰碴子，"他说，要在'七星汇梅'之日，亲自见见'记得的人'。"
"七星汇梅？"顾九的蚂蚱突然炸毛，"上回在教堂，傲慢说过这句话！"
"具体时间？"林初墨捏紧石头，星纹在指尖跃动。
"下月初七，子时。"男人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他说，要让你们'亲眼看看，被遗忘的人，有多痛'。"
咖啡馆的门"砰"地关上。白胡子老板叹了口气，往林初墨的咖啡里又加了勺焦糖："年轻人，记住啊——有些痛，是因为太在乎。"
林初墨望着窗外的雪。雪落在草环上，落在星纹上，落在所有被记住的"记得"上。她突然笑了，把焦黑的石头塞进兜里："走，去埃菲尔铁塔！我要让恶神看看——被记住的人，从来不怕痛！"
"等等！"高霄扯住她的袖子，"你兜里的石头...刚才我摸了一下，手疼得像被电钻钻了！"
"那是恶神的诅咒。"阿月摸出块桂花糕，"但咱们有这个——"她把桂花糕塞进林初墨手里，"阿婆说，甜的东西能打败苦。"
顾九的蚂蚱突然从高霄衣领里钻出来，举着片星屑："我补充！草环能拴住记忆，星纹能烧穿黑暗，而咱们...能一起吃可颂！"
众人哄笑起来。林初墨咬了口桂花糕，甜得眯起眼。星纹在发梢跳跃，在咖啡杯里流转，在每个人的心口聚成朵金红的梅花——这次，花瓣上沾着焦糖的渍，混着可颂的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时光的味道。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西方神殿的水晶球里，混沌之神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指尖划过球里的画面，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像把火，烧得他心口生疼："有意思...这些蝼蚁，居然能把'记得'变成铠甲。"他的嘴角勾起冷笑，"那就让他们多高兴会儿——等我苏醒，这人间的'记得'，将比混沌更彻底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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