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墨的指尖刚触到梅园老梅树的树皮,腕间的星纹突然剧烈震颤。她踉跄一步,扶住青石墙,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来自某个被封印的空间。
"你们感觉到了吗?"顾九的蚂蚱从他肩头窜到空中,触须疯狂抖动,"像...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时光的网。"
阿月的茶寮蓝布突然无风自动,布面上的并蒂莲泛起幽光。高霄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浮现出数据流:"全球时空波动值异常,巴黎、苏州、西安...所有星纹者所在的城市,都在同步震动。"
叶蕾蕾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奶奶的语音留言,背景音嘈杂得像刮过山谷的风:"蕾蕾啊,我在老房子的地窖里找到个铁盒,里面有块玉牌...和你说的半块铜牌,好像能合上!"话音未落,语音突然被刺耳的电流声截断,只剩奶奶颤抖的声音:"别过来...他们在烧..."
"奶奶?"叶蕾蕾的手开始发抖,"我奶奶住在西安城南的老巷子,上个月还说身体硬朗得能爬城墙..."
林初墨的星纹突然烧穿皮肤,在她手背浮现出完整的梅花图腾。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异象——之前的星纹只星星点点,此刻却像活过来的火焰,顺着血管往手臂攀爬。
"是混沌。"她的声音发颤,"他在害怕。"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苍穹不知何时聚起墨色云团,云团中心有个漩涡状的裂痕,像被巨手撕开的伤口。裂痕里渗出的不是雨,是某种半透明的雾气,所过之处,青石板上的梅花影子正在消融,评弹巷的老槐树梢头飘落的金叶也化作了虚无。
"那是'遗忘雾'。"阿婆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许多,她佝偻的脊背挺首,浑浊的眼睛里映出裂痕,"七十年前,小桃说过,混沌最怕的就是被记住的故事。他怕我们的'星链'太亮,照穿他藏起来的...怕他根本不是神,只是个偷时间的贼。"
顾九的蚂蚱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扑向裂痕。它刚触到雾气,翅膀就冒起青烟,"吱呀"一声跌落在地。林初墨接住它时,发现蚂蚱的触须上沾着些银色碎片——像是被撕碎的记忆。
"是陈校长的日记残页!"她凑近看,碎片上还留着钢笔字的痕迹:"小桃,我在延安收到你寄的桂花糕了,甜得能熬三锅粥..."这是她在巴黎塔顶见过的片段,此刻却被撕成了齑粉。
"他们在销毁证据!"高霄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混沌在抹除我们的记忆锚点,想让我们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要守护的东西!"
林初墨的星纹突然指引她看向东南方。那里是西安的方向,裂痕的雾气正顺着时空的裂缝涌向那里——就像有根无形的吸管,要把整座城的记忆都抽进混沌的肚子。
"我们去西安。"她抓起阿月递来的蓝布围裙,系在腰间,"叶奶奶的地窖里有线索,可能是最后一个铜牌的秘密。"
"等等!"阿婆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她掌心里塞了块温热的桂花糕,"这是小桃当年教我奶奶做的,说'甜能破苦,记能克忘'。"她的目光穿过林初墨,望向裂痕,"记住,混沌怕的不是力量,是'记得的人多了'——你们不是七个星纹者,是七万个、七百万个愿意替彼此记得的人。"
飞机穿越云层时,林初墨望着窗外的墨色漩涡,突然想起周小桃在日记里写的话:"星芒落瓮底,茶暖星不凉;待得故人来,共话旧时光。"原来"星不凉"的从来不是星芒本身,是那些被记住的"旧时光",是无数个"故人"在时光里传递的温度。
西安的暮色比苏州来得更早。林初墨一行人站在城南老巷口时,夕阳正把青瓦染成血红色。巷子里飘着焦糊味,几户人家的窗户正在燃烧,火舌舔舐着窗棂上的"福"字,把"口"字烧成了黑洞。
"奶奶!"叶蕾蕾尖叫着冲进巷子,却被林初墨拉住。她的星纹突然发烫,在地面投出个保护罩,隔开了逼近的火焰。
"别进去!"顾九的蚂蚱从地上爬起来,触须指向巷尾的老墙。那里有块青石板被撬开,露出个黑洞洞的地窖——正是叶奶奶说的藏铁盒的地方。
林初墨刚蹲下身,地窖里突然涌出股熟悉的香气。是梅香,混着茶末的甜,和苏州梅园的味道如出一辙。她顺着香气望去,看见地窖墙上刻满了星纹,和她腕间的图腾完全一致。
"是星链的印记!"高霄摸出仪器测量,"这里的时空密度是正常的三倍,像有人用记忆筑了道墙。"
叶蕾蕾颤抖着爬进地窖。她刚摸到最深处的铁盒,盒子突然自动打开,里面躺着半块玉牌——和顾九脖子上的那半块严丝合缝。玉牌下压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被烟火熏得发黑,却还能认出是叶奶奶的:"蕾蕾吾孙,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奶奶可能己经不在了。但请别害怕——奶奶没烧房子,是混沌在烧我们的记忆。他怕我们记得太多,怕'我想你'的力量,怕我们不需要他这个'神'了。"
"奶奶..."叶蕾蕾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团墨迹。信里掉出块红布,裹着枚铜牌——正是他们寻找的最后一个,刻着"蕾"字的那半块。
当两半玉牌合二为一,当两枚铜牌扣成完整的星纹时,整座老巷突然震颤起来。燃烧的火焰熄灭了,被烧穿的窗户自动愈合,连焦糊的木梁都泛起了新绿。林初墨的星纹蔓延到整面墙上,投射出无数画面:
- 扎麻花辫的周小桃在茶寮给老茶倌递桂花糕;
- 戴靛青头巾的陈校长在延安窑洞给周小桃写回信;
- 穿灰布军装的王秀兰在战地医院教小护士煎药;
- 穿蓝布衫的老茶倌在苏州梅树下埋陶瓮;
- 叶奶奶小时候蹲在梅园里,看梅香娘子教小桃制香;
- 还有无数个普通人:妈妈给孩子系围巾,爷爷给孙子讲故事,姑娘给恋人写情书...所有被记住的"我想你",都在光里流动,像条发光的河。
"原来..."顾九的声音哽咽,"我们从来都不是七个星纹者。我们是七万个、七百万个——每个替别人记得的人,都是星纹的一部分。"
混沌之神的尖叫从云层里传来,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林初墨抬头,看见裂痕正在闭合,墨色雾气被"记得的光"逼得节节败退。她摸了摸心口的星纹,突然笑了——这不是力量的胜利,是爱的胜利。
"告诉混沌。"她对着天空轻声说,"我们记得的,从来不是什么神。是我们自己,是我们彼此,是所有没说出口的'我想你'。"
而在他不可触及的神殿深处,混沌之神第一次流下了眼泪。那眼泪不是水,是时光的尘埃,是无数个被他抹去的"我想你",此刻正从他的指缝里,重新落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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