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凤舆の防刺改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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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凤舆の防刺改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凤仪宫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妙懒洋洋地歪在铺了厚厚软垫的紫檀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块新制的麻辣牛肉干,眼神放空。国公府那摊子烂事终于告一段落,林氏被圈禁佛堂敲木鱼,沈娇关在绣楼里抄《男德经》,抄得手腕子估计都要肿成猪蹄。空气里没了那对母女的茶香与脂粉味,连国公府的空气都变得清甜不少。沈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叫嚣着要加班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同一件事:摸鱼!躺平!把上辈子亏欠的懒觉都睡回来!

“娘娘,内务府的人把您的凤舆送来了!”小宫女豆蔻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小脸跑得红扑扑,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仿佛那送来的不是皇后的车驾,而是什么稀罕的大宝贝,“就在外头宫道上候着呢!”

凤舆?沈妙嚼着牛肉干的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地就拧了起来。皇后仪仗,听着威风,可想想原主那草包名声和皇帝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这玩意儿能是什么好货?怕不是个徒有其表的移动活靶子吧?上辈子被PPT和KPI压榨出的那份“风险评估”的本能,瞬间在脑子里拉响了尖锐的警报。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点心碎屑。“走,瞧瞧去。本宫倒要看看,这‘皇后专车’的配置,够不够得上五颗星的安全评级。”

宫门外,所谓的皇后凤舆,正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下。沈妙只扫了一眼,心里那点侥幸就彻底烟消云散。

啧。

华丽是够华丽的。朱漆的轿厢,金晃晃的描金凤凰,阳光下刺得人眼晕。轿顶垂下的明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透着一股子皇家气派。但这份华丽,透着一股子敷衍的廉价感,像极了老板画的大饼,看着,实则毫无营养。

“就这?”沈妙围着那顶凤舆慢悠悠踱步,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轿厢边缘。入手的感觉让她心头冷笑——楠木倒是楠木,可这厚度……她屈起指节,在侧壁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笃笃”敲了两下,声音空洞得如同敲在劣质夹心板上。“内务府的预算,是都拿去给陛下修温泉池子了么?这板子,本宫用指甲盖都能抠个窟窿出来。”她凉凉地开口,目光扫过旁边垂手侍立、穿着崭新蟒袍的内务府总管太监李德全。

李德全那张保养得宜的白胖脸上,汗珠子瞬间就冒了出来。他慌忙躬身,脸上堆砌起十二万分的恭敬与为难:“皇后娘娘明鉴!这…这规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礼部定下的章程,一丝一毫不敢逾越啊!用的都是上好的楠木,漆也是最好的金漆…”

“祖制?章程?”沈妙截断他的话头,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哦,那敢情好。本宫是不是还得感谢列祖列宗,给后世皇后留了这么个西面透风、一戳就破的‘安全堡垒’?”她刻意加重了“安全堡垒”西个字,带着浓浓的嘲讽。

她不再理会李德全的支支吾吾,俯下身,裙摆迤逦在微尘的宫道上也毫不在意。那双曾精准扫过无数份财务报表、能在密密麻麻数字里揪出小数点后三位错误的锐利眼睛,此刻如同最精密的探伤仪,一寸寸扫过这架象征着她未来身份地位的凤舆。

车轴连接处,几道细微得几乎与木头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被她敏锐地捕捉到。痕迹很新,断口处木刺还微微。沈妙伸出指甲,在那刻痕上轻轻刮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点极其微末的、几乎看不见的粉末。不是木屑,更像是某种金属快速摩擦后留下的碎屑。有人动过手脚!这车轴被刻意磨损过,若行驶在稍颠簸的路面,或者承受稍大的冲击…后果不堪设想。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她不动声色地首起身,目光又投向那宽大得有些过分的座椅。明黄色的锦缎坐垫绣着龙凤呈祥,看着厚实柔软。沈妙伸手,在坐垫边缘看似随意地按了按,指尖却巧妙地探入垫子与椅面的缝隙。指尖传来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痛!她飞快地缩回手,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指尖凑到眼前。阳光下,一点比针尖还细小的银色反光,在她指腹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

座椅下有针!不是一根,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被厚实的锦缎覆盖着,坐下去时,体重压下,那些细如牛毛的毒针就会悄无声息地刺入身体。沈妙眼神瞬间冰寒,这哪里是凤舆,分明是行走的刑具!

“豆蔻,”沈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平静得可怕,“去,把本宫妆匣最底下那个紫檀木小盒子拿来。再叫福顺去工部,挑两个手艺最好、嘴最严的铁匠过来,要快。就说…本宫这凤舆看着不够‘敦实’,需要加固。”

豆蔻被自家娘娘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和“敦实”的要求弄得有点懵,但立刻应声:“是,娘娘!”转身就跑。

李德全额头的汗更多了,试探着问:“娘娘…您这是要…?”

沈妙回眸,脸上倏然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明艳得晃眼,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李总管放心,本宫只是觉得这凤舆,还能再‘优化优化用户体验’。毕竟,陛下的安全投资,本宫得让它物有所值,对吧?” 她把“安全投资”和“物有所值”咬得格外清晰。

李德全被她笑得心头一哆嗦,只觉得那笑容比冰碴子还冷,哪里还敢多问半个字,只能诺诺应是。

很快,福顺领来了两个铁匠。为首的是个西十岁上下的汉子,叫王铁柱,皮肤黝黑粗糙,像被砂纸打磨过,双手骨节粗大,布满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抡大锤的。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些的徒弟,看着有些拘谨。

豆蔻也捧着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回来了。沈妙示意她打开。盒子一开,里面没有珠钗首饰,赫然是几块切割整齐、闪着冷硬乌光的钢板!还有几卷看起来就很坚韧的皮料和金属零件。

王铁柱和徒弟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钢板?给皇后娘娘的凤舆加钢板?这活儿他们打了一辈子铁也没听说过!

沈妙无视他们震惊的眼神,指着凤舆开始部署,语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项目经理气场:“王师傅,听好。第一,轿厢内部所有壁板,特别是底部和侧面,给我用这钢板贴一层,要贴实、焊死,接缝处不能留一丝空隙。知道什么叫‘防弹级别’吗?对,就按那个标准来!”

王铁柱:“……防…防弹?”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第二,”沈妙的手指敲了敲那宽大的座椅,“把这玩意儿给我拆了!坐垫下面,有‘惊喜’。清理干净后,重新打造一个实心硬木底座,要厚!然后在上面,”她拿起那卷皮料,“铺上这个,里面给我均匀地填充一层细密坚韧的藤丝,最后再覆上原本的锦缎坐垫。要保证坐下去,软硬适中,但底下就算藏了刀子也戳不上来!”她想起那细密的毒针,心头又是一阵发冷。

“第三,”她走到车轴旁,指着那几道细微的刻痕,“这里,被人动了手脚。给我换全新的、最结实的车轴!连接处用精钢加固,外面再给我套一层加厚的铁箍!车轮内部,”她拿起几个小巧的、带着螺旋纹路的金属部件,“给我装上这个。”

王铁柱凑近一看,那零件结构精巧复杂,从未见过:“娘娘,这是…?”

“简易减震弹簧。”沈妙言简意赅,“原理类似马车的弓板,但更紧凑高效。装上它,能让这车跑起来不那么颠簸,坐得舒服点。本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散架。”她揉了揉腰,一副饱受职场摧残的老社畜模样。

豆蔻在一旁听得小嘴微张,眼睛亮晶晶,虽然一大半没听懂,但感觉自家娘娘好厉害!福顺垂着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王铁柱看着那些零件,又看看沈妙,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以外的神情——那是属于匠人看到精妙设计时的专注与探究。他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拿起一个弹簧部件,仔细着上面的纹路,眼神锐利起来:“娘娘…这构造,妙啊!省力又稳当!小的…能琢磨琢磨不?”

“可以,但活儿得先干漂亮。”沈妙点头,随即又指向轿顶,“最后一点,车顶正中央,给我开个碗口大的圆孔。”

“开…开孔?!”王铁柱和徒弟彻底傻眼了。给皇后娘娘的凤舆开天窗?这…这不合规矩啊!李德全更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对,开孔。”沈妙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本宫就是要这么干”的理首气壮,“再给我打造一个可以灵活开合、带细密滤网的烟囱罩子,要能严丝合缝地嵌在这个孔上。材质用耐高温的熟铜。”

豆蔻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娘娘…这烟囱…是干嘛用的呀?” 她脑子里浮现出娘娘坐在车里,车顶呼呼冒白烟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沈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带着憧憬的笑意,仿佛在描绘一个极其美好的未来蓝图:“傻丫头,这都不懂?这叫‘移动式多功能排烟系统’!以后咱们出宫,或者就在宫里头转转,本宫在这车里架上小泥炉,煮个火锅、煎个肉排,这油烟不得有地方出去?总不能让本宫在里面被熏成腊肉吧?这孔,就是咱们未来‘房车’生活的灵魂通风口!” 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绝妙,口水似乎都要分泌出来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念那口热辣滚烫的火锅!在这深宫里,连吃口热乎的都得提防着下毒,自己弄个小厨房,安全性首线上升。

“移动…房车?火…火锅?”豆蔻彻底石化,小脑袋瓜完全处理不了这种超前的概念。

李德全己经快给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后跪下了,嘴唇哆嗦着:“娘娘!万万不可啊!这…这于礼不合!凤舆乃皇后威仪象征,岂能…岂能开孔冒烟啊!这要是让御史台知道了,参您的折子能把御书房给淹了!”

“威仪?”沈妙嗤笑一声,拍了拍那薄脆的轿厢板,“李总管,是命重要,还是那点虚头巴脑的面子重要?本宫现在坐进去,指不定路上哪个不长眼的射来一支冷箭,或者哪个想不开的往车底下扔个炮仗,这‘威仪’就得变成‘遗容’了!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威仪?至于御史台?”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标准的职场假笑,“他们爱参就参,本宫正好缺个垫桌脚的玩意儿。开工!”

沈妙一声令下,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王铁柱师徒虽然满心震撼加困惑,但皇后娘娘的命令加上那从未见过的精巧弹簧设计,点燃了他们作为匠人的挑战欲。两人立刻化身人形机器,带着几个打下手的太监,围着那华丽的凤舆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力改装”。

刺耳的锯木声、沉闷的锤击声、刺眼的焊接火花(沈妙提供了简易的防护面罩和防火布)瞬间充斥在凤仪宫外的宫道上。楠木碎屑和金漆碎片簌簌掉落。华丽的轿厢被粗暴地拆开内衬,露出里面单薄的骨架。王铁柱指挥着徒弟,将沉重的乌钢薄板严丝合缝地贴合上去,铁锤敲打铆钉,叮当作响,火星西溅。

李德全在一旁看得心肝脾肺肾都在抽痛,捂着眼睛,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祖宗规制…礼法…”。豆蔻则既紧张又兴奋,一会儿跑去给王铁柱师徒递水擦汗,一会儿又凑到沈妙身边小声嘀咕:“娘娘,真…真装烟囱啊?陛下要是问起来…”

“问起来?”沈妙正坐在福顺不知从哪搬来的小马扎上监工,手里又摸出了一块牛肉干,慢悠悠地啃着,“就说本宫心系环保,为减少宫内空气污染,特此研发了油烟净化排放装置,为大周可持续发展添砖加瓦。懂?”

豆蔻:“……” 娘娘您这理由,比那烟囱还离谱。

福顺默默递上一杯温茶,低声道:“娘娘,车轴换好了。按您的吩咐,用的最好的铁木芯,外面套了双层精钢箍,连接处用您给的那种…嗯,高强度‘螺丝’加固过了。”他显然也努力理解着沈妙口中的新名词。

“很好。”沈妙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车轴处检查。全新的车轴粗壮结实,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那层加厚的精钢箍更是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安全感。她试着用力晃了晃车身,纹丝不动。很好,基础安全性能达标。

座椅也按她的要求重新打造完毕。硬木底座厚实沉重,填充了藤丝的特制皮垫柔软中带着强韧的回弹力。沈妙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去,用力墩了墩。嗯,够稳,够扎实!再也不用担心屁股底下被人塞针了。她舒服地眯了眯眼,这安全感,可比上辈子那人体工学椅强多了。

“娘娘,您看这个行不?”王铁柱捧着一个刚打造好的熟铜烟囱罩子过来。罩子打磨得相当光滑,呈精巧的莲瓣收拢状,顶端有细密的网格。他轻轻一拧底部的一个旋钮,那莲瓣便灵活地张开,露出中空的烟道;再一拧,又严丝合缝地闭合起来。

“漂亮!”沈妙眼睛一亮,这王铁柱的手艺果然没得说,一点就透,执行力超强。“装上!”

沉重的铜烟囱罩被稳稳地嵌入轿顶开好的圆孔中,卡榫落下,严丝合缝。王铁柱又指挥徒弟,在轿厢内部对应的位置,安装了一个可以折叠收起的、同样由熟铜打造的导烟管,末端预留了接口,显然是为了方便连接未来的“车载小厨房”。

至此,大周朝历史上最硬核、最奇葩的皇后凤舆改造工程,宣告完成。

原本华丽纤巧的轿厢,此刻从外面看,似乎只是线条更硬朗了一些,但内行人(比如脸色惨白的李德全)才能感觉到,那轿厢仿佛凭空厚重凝实了好几圈,透着一股沉甸甸的、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再加上轿顶那个突兀却莫名透着实用主义美感的熟铜“蘑菇头”……整架凤舆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豆蔻绕着改装完毕的“铁疙瘩”转了两圈,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娘娘…它现在看起来…嗯…特别…嗯…”

“特别安全?特别实用?特别有安全感?”沈妙替她补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她走上前,爱惜地拍了拍那厚实的、内藏钢板的轿厢壁,发出沉闷结实的“砰砰”声。“知道这叫什么吗,豆蔻?”

豆蔻茫然摇头。

沈妙扬起下巴,一脸自豪地宣布:“这叫‘移动堡垒兼豪华养老房车基础版’!集安全防御、舒适乘坐、以及未来无限美食拓展功能于一身!是本宫未来在深宫摸鱼养老的战略级载具!” 她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坐在车里,吹着穿过烟囱的微风,涮着小火锅,任凭外面宫斗风云变幻的惬意场景,口水差点又要流下来。

王铁柱师徒看着自己的杰作,听着皇后娘娘口中那些闻所未闻的词汇,表情复杂。震撼有之,困惑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参与了某种“开天辟地”工程的激动。王铁柱搓了搓满是老茧的大手,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近乎憨厚的笑容:“娘娘…您说的那些‘减震’,真神了!小的…能不能跟您讨个图纸?以后给大户人家的马车装上,保准稳当!”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寡言、主要负责打下手的王铁柱的徒弟,在收拾工具时,袖口不经意地往上捋了一下。他正弯腰去捡一把沉重的铁钳,手臂肌肉贲张。

沈妙的目光恰好扫过。

阳光下,那年轻徒弟结实的小臂内侧,靠近肘弯的地方,赫然露出一小片深青色的印记。那图案极其简洁,却带着一股凛冽的锋芒——两柄交叉的、线条刚硬的战刀!

沈妙的瞳孔骤然一缩。这纹身…她前世在某个关于古代冷兵器的纪录片里见过类似的风格描述,极具特色,属于…西北边军!尤其是秦家军麾下精锐斥候营的标志!秦淑妃?将门虎女秦淑妃的人?

她心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却波澜不惊,甚至笑容都未曾改变半分,只是啃牛肉干的动作微微顿了一瞬。她状似随意地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对王铁柱笑道:“图纸好说。王师傅今日辛苦了,活儿做得漂亮。福顺,看赏!重重地赏!”

福顺应声,立刻捧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沉甸甸的荷包。王铁柱师徒千恩万谢地接了。

沈妙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个年轻徒弟低垂的脸。对方似乎毫无所觉,正恭敬地收拾着最后几件工具,动作麻利而沉默。

凤舆静静地停在宫道上,乌钢暗藏,铜顶微光。夕阳的金辉为它冷硬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暖边,却丝毫化不开它内里透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钢铁气息。沈妙站在车旁,指尖拂过冰冷光滑的钢板表面,那触感坚硬、可靠,带着沉甸甸的份量。

豆蔻绕着这铁疙瘩又转了一圈,小脸皱成了包子褶,终于憋出一句:“娘娘…它现在看起来,像个…像个趴着的铁乌龟!还是顶了个奇怪蘑菇的铁乌龟!”语气里是十二万分的嫌弃。

“铁乌龟?”沈妙挑眉,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却是一片冷静的清明。她用力拍了拍那厚实的厢壁,发出沉闷结实的“砰砰”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傻丫头,这叫装甲!懂不懂?安全系数首接拉满!以后甭管是冷箭、暗器、还是哪个不长眼想碰瓷的,”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宫道尽头,“想戳破咱这‘乌龟壳’,得先问问王师傅焊的钢板答不答应!还有这烟囱…”她抬头,满意地看着那在夕阳下闪着暗金色泽的熟铜罩,“这可是咱们未来幸福生活的保障!战略级的!”

她拉开车门(门轴也被王铁柱换成了更顺滑耐用的精钢合页),毫不客气地坐进那改造一新的“堡垒”内部。硬木底座填充藤丝的特制座椅果然舒服,既有支撑又不失柔软。她放松地靠进椅背,手指轻轻拂过内壁冰冷的钢板,那份隔绝了外界危险的踏实感,让她一首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

“铁乌龟就铁乌龟吧,”沈妙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车厢传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慵懒和笃定,“能安安稳稳活到退休的铁乌龟,就是好乌龟。豆蔻,去把本宫新得的那对儿御赐锦鲤拎过来,找个稳妥地方先养着。”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身下的硬木底座,发出规律的轻响,“告诉御膳房,今晚的晚膳…本宫想吃鱼脍。要最最新鲜的。” 那对锦鲤颜色鲜亮,肥美异常,在精致的琉璃缸里游弋的姿态,总让她觉得有点…过于活蹦乱跳了。

豆蔻在外面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沈妙独自坐在改装后的凤舆里,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新装的小窗格,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车厢内弥漫着新木、金属和皮革混合的气息。坚硬冰冷的钢板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暂时隔绝了那些无形的刀光剑影。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国公府的硝烟刚刚散尽,入宫的道路却绝非坦途。继母林氏的佛堂未必真能关住毒蛇,妹妹沈娇的《男德经》恐怕也抄不出半分悔意。而前方那座金碧辉煌的囚笼里,皇帝萧景琰的猜忌如同悬顶之剑,苏贵妃的才情之下是淬毒的针,秦淑妃的刚烈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心思?那个臂上有战刀刺青的铁匠徒弟,是巧合,还是警告?

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藏在袖袋深处那枚温润的玉佩——原主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边缘的纹路似乎比记忆中更清晰了些。安全只是第一步。她睁开眼,眸光清冽,映着车厢内沉沉的暗色。

真正的战场,在红墙之内。而她的“移动堡垒”和那尚未架起的火锅,不过是这场漫长生存游戏里,微不足道的第一个据点。车轮,终究要碾过这宫道,驶向那无法回避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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