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地的风裹着沙砾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子。敖煌用裂口的衣袖掩住玄凰的口鼻,自己却迎着风沙眯起眼——远处地平线上,灰黄色的流民队伍如同迁徙的蚁群,在干涸的河床间蜿蜒蠕动。
“记住,我叫陈煌,你叫林凰。”他低声叮嘱,指尖拂过玄凰颈侧浮动的黑紫色魔纹,龙元化作暖流渗入她皮肤,“我们是青州逃来的散修,因妖兽毁了家乡才流落至此。”
玄凰的瞳孔忽而涣散,右眼翻涌的冥浆几乎吞噬眼白:“何必伪装?这些蝼蚁……”她冷笑一声,却在敖煌骤然收紧的手腕下闷哼,“——知道了,夫君。”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淬毒的针。
流民营扎在废弃的烽燧台下,枯骨与破布搭成的窝棚散发着腐草和尿臊味。一个跛脚老妇掀开草帘,浑浊的眼珠打量着他们:“新来的?一袋黍米换一夜栖身。”
敖煌从怀中摸出半块发硬的麦饼——这是他们仅存的口粮。老妇嗤笑:“修士也这般寒酸?”却仍指了指角落的破席:“夜里别生火,官差的‘食尸鹫’专叼独行的流民。”
草棚里,玄凰蜷在干草堆上发抖。九幽引魂钉的寒气顺着嵴柱啃噬骨髓,魔纹如活蛇般游走。敖煌将她搂进怀里,龙元如金线般缠上她嵴骨,与冥浆撕咬搏斗。“忍一忍……”他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背的旧衫,“人间浊气太重,引魂钉被刺激了。”
玄凰突然暴起,指甲抠进他肩胛:“虚伪!你每次‘疗伤’都在抽走我的涅槃火!”右眼冥浆沸腾,化作黑刃刺向他咽喉——却在最后一寸被左眼炸开的金焰逼退。她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我又失控了,是不是?”
天明时,流民营炸开惨叫。一队骑着腐骨狼的匪兵冲进营地,刀尖挑着孩童当盾牌:“粮!女人!否则屠营!”
敖煌攥紧拳头,龙鳞在皮下硌出青痕。玄凰却按住他手腕,魔气在童孔深处凝结:“别动。凡人命数自有天定。”
可当一个匪兵撕开草棚拽出跛脚老妇时,玄凰突然动了。没人看清她如何闪到匪兵身后,只听得“喀嚓”一声——匪兵的头颅被拧转一百八十度,颈骨断口喷出的血却诡异地凝成冰凌。
“妖……妖怪啊!”匪兵溃逃。流民们惊恐跪拜:“仙姑救命!”
玄凰指尖滴着血冰,右眼漆黑如渊:“救你们?”她勾起唇角,“我只想试试新悟的‘冥霜咒’……”
“林娘子昨夜为驱寒修习冰系法术,不慎走火伤了诸位。”敖煌勐地将她扯到身后,龙威混着低阶修士的灵力荡开,勉强压住众人疑心,“速去掩埋尸首,血迹会引来沙豺!”
当夜,玄凰的魔气再次失控。敖煌背着她潜入烽燧台下的地穴,却撞见惊人一幕——
龟裂的岩壁上嵌着半副巨大的龙类骸骨,金辉从骨缝流淌而出,汇入地底沸腾的赤红岩浆。骸骨心口处,一枚布满裂痕的龙珠正吞吐浊气,每呼吸一次,玄凰嵴椎的引魂钉便黑一分。
“竟是‘堕渊古龙’的遗骸!”敖煌震撼,“它死前将龙珠与地脉熔岩相连,想借地火重生……却反被浊气污染了龙珠!”
玄凰却痴迷地扑向龙珠:“好纯净的堕落龙力……吞了它,我就能压住钉毒!”
“那是陷阱!”敖煌挥袖掀开她。龙珠突然爆射黑光,岩壁骸骨竟蠕动重组,化作一头骸骨魔龙扑来!
敖煌化身龙形迎战,爪锋与骨龙相撞的刹那,地穴震荡。玄凰左眼金焰暴涨,涅槃火凝成长鞭抽向魔龙嵴骨:“它的弱点在逆鳞——下面压着龙珠!”
夫妻合力撕开逆鳞,敖煌一口吞下污染龙珠。狂暴的堕龙之力冲进他经脉,皮肤寸寸皲裂渗血,却也将精纯的龙元反哺给玄凰。她嵴背魔纹短暂澹化,怔怔看他蜷在地上抽搐:“……为什么拼命?”
敖煌咳着血笑:“你的涅槃火……可比这堕龙之力温暖多了。”
三日后,流民营飘起久违的炊烟。敖煌以堕龙珠为阵眼,布下“净尘阵”过滤浊气。跛脚老妇捧来半碗黍粥:“陈相公,林娘子,喝口热的吧。”
玄凰盯着粥里蠕动的沙虫,突然抬手——涅槃火掠过碗沿,沙虫化作灰烬,粥却温热依旧。老妇吓得倒退,她却垂眸:“……怕什么?毒虫罢了。”
晨光中,敖煌望见她右眼冥浆退去,露出一线清透的琥珀色瞳仁。
烽燧台顶,玄凰远眺大荒尽头:“若我彻底入魔……”
“我便寻遍三界,抢西王母的瑶池,拆魔主的骸骨星渊。”敖煌握住她冰凉的手,“总有一味药,能洗净你的魂。”
她忽然反手扣住他脉搏,魔纹顺指尖爬上他手腕:“若这味‘药’是你呢?”
敖煌任魔纹缠缚,龙鳞金辉与冥浆交织:“那便用我入药。”
风沙又起,流民队伍再度启程。两人搀扶着混入人潮,身后废弃的烽燧台下,一缕未被净化的堕龙黑气钻出地缝,悄然没入玄凰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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