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风暴之眼,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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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暴之眼,片刻安宁

 

沈屠被锁入天牢,宁王府被抄,一场惊天动地的政治风暴,席卷了整个京城。

一夜之间,无数与宁王府有染的官员,被北镇抚司的缇骑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打入诏狱。曾经门庭若市的王府门前,如今贴上了巨大的封条,只剩下几只乌鸦在萧瑟的秋风中凄凉地叫着。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城南那座不起眼的小院,却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安宁。

季衡,正兴奋得满脸通红,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从外面听来的各种消息。

“倒了!真的倒了!听说昨夜从宁王府里抄出的金银财宝装了整整一百二十车!”

“还有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府总管、管事,全都被顾长风用铁链子一串一串地锁进了诏狱!真是大快人心!”

凌叔,则坐在石阶上,一遍又一遍地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着阿铁的那块木牌。他的脸上带着泪痕,却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深深的慰藉。

大仇,即将得报。

吴豹被关在西厢,他己经成了一颗暂时失去了价值的废棋,等待着被送往他最终的归宿。

整个小院,都沉浸在一种大胜之后、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里。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书房内,凌云与周千,依旧对坐于棋盘两侧。

棋盘上,没有棋子。

“周先生的‘老朋友’,当真是手眼通天。”凌云为周千,沏上一杯新茶,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己经知道,昨夜吴豹在喊出那句“湖心亭”之后,为何会多活了那三十息。是那个看似寻常的北镇抚司副指挥使,在塞入吊命药丸的同时,也用一根淬了麻药的细针,刺入了他的哑门穴,让他只能发出最后的嘶吼,却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那个副指挥使,也是周千的人。

“谈不上手眼通天。”周千第一次没有碰那杯上好的大红袍,他只是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只不过是一些被世界遗忘了的老家伙,在向这个新时代,讨要一点迟来的利息罢了。”

“你不好奇吗?我为何一定要让顾长风去搜查湖心亭?”周千忽然问道。

“先生此举,自然是想将所有罪证都放到一个最不可能、也最致命的地方,让沈屠百口莫辩。”凌云答道。

“不全对。”周千摇了摇头。

“我让他去湖心亭,是因为那座亭子是我亲手为沈屠选的。”他的声音变得幽深,“七年前,我与他斗法的最后一个月,我的人查到他在京郊秘密修建了一处别院。我便顺水推舟,‘帮’他处理掉了所有的工匠和痕迹,并‘建议’他将此地作为他与心腹议事的唯一地点。”

凌云的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这个局竟在七年之前,周千身陷囹圄的那一刻,就己经布下了!

“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藏着最深的秘密。”周千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只是在猜,像沈屠这样自负的人,会不会将一些证明了他‘伟大胜利’的‘战利品’,也一并藏在那里。”

湖心亭。

这里风景雅致,如同世外桃源。

但此刻,这里却被一片黑色的肃杀所笼罩。

顾长风,手持金牌,亲自督办。他麾下的缇骑,如同最精锐的猎犬,将这座别院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除了搜出一些金银和密信,并未找到任何与“谋逆”有关的决定性证据。

“大人!”一名副指挥使上前禀报,“所有地方,都己搜遍!”

顾长风的眉头,紧紧皱起。

难道,周千算错了?

就在这时,一名缇骑匆匆来报:“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故人’的瘸腿花匠,说……说他知道,这园子里有一处藏着‘故主’最心爱之物的地方。”

顾长风的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这是周千的后手来了!

在那名瘸腿花匠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后院,一棵巨大的垂柳之下。

“挖!”

随着顾长风一声令下,数名缇骑立刻开始挖掘。

不过三尺,便挖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那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了锁的铁盒!

当铁盒被打开的那一刻。

在场的所有北镇抚司的缇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没有金银,没有地契。

只有三样东西。

第一,是一份用宁王府密信纸书写的格杀令。上面清楚地写着,要将“数算监掌印官凌庆满门,上下百三十六口,尽数诛除,伪作乱党,上报朝廷”。

在格杀令的末尾,是沈屠的私印!

第二,是一份名单。上面是当年参与了那场灭门血案的所有杀手的名字。

而第三样东西,让顾长风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虎目瞬间赤红!

那是一块,早己干涸了血迹的,属于顾骁的私人兵符!

这兵符,是当年他亲手为儿子打造的,本该是顾骁调动亲兵的信物!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相,在这一刻如同一道血色的闪电,将所有迷雾都劈得粉碎!

原来如此!

原来,凌家的灭门与自己儿子的惨死,根本就是同一桩案件!

沈屠,是为了掩盖他杀害顾骁的罪行,才罗织了罪名,屠了凌家满门,来当他的替罪羊!

“啊——”

顾长风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了五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愤咆哮!

当顾长风,再次冲入皇宫,将那只铁盒呈现在皇帝面前时。

当皇帝萧承稷,亲眼看到那份由自己最信任的弟弟亲手签发的屠戮忠臣的格杀令时。

这位年迈的帝王,沉默了。

许久,许久。

他没有发怒,没有咆哮。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悄然滑落。

小院内。

凌云,也得到了来自宫中的最新的消息。

“顾指挥使,己将铁盒呈送御前。陛下将自己关在了垂拱殿,谁也不见。”

季衡和凌叔,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铁证如山!沈屠,这一次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凌云,静静地看着窗外。

七年了。

从那个血色的雨夜开始,她背负着这血海深仇,如同一个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今天。

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一滴清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是七年来的第一滴泪。

周千,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这个终于卸下了所有坚冰、露出一丝脆弱的女子,眼神复杂难明。

他没有安慰,也没有嘲讽。

他只是用一种仿佛在陈述某种天地至理的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

“复仇是一团火。在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候,它能给你唯一的温暖。”

“但是,凌家的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

“当这团火终于烧尽了它最后的敌人之后,会剩下什么?”

“剩下的……”

“只有一片,比死亡,更冰冷的……”

“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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