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巨大的、裹满尖锐棱角的麻袋礌石被寨墙上的壮汉们嘶吼着合力推下!沿着内侧陡峭的石槽如同山崩般翻滚而下!
“噗嗤!”“咔嚓!”“嗷——!”
沉闷的撞击、骨头碎裂声、战马临死的惨嚎瞬间交织!冲在最前的几骑人马如同破布娃娃被狂暴的巨石碾过,血肉横飞!后续的骑兵被同伴的残骸、飞溅的土石阻滞,冲锋的势头骤然一顿!
“放箭!”石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声如炸雷!
憋足了劲的弓弩手猛地自箭垛后探身,强弓硬弩拉满月,冰冷的箭镞对准了下方混乱堆叠的人群!
“嗡——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同黑色的死亡之云倾泻而下!经过工坊精心打磨的箭镞轻易撕开皮甲,贯入血肉!惨叫声、马嘶声、箭镞入肉的闷响瞬间成了战场的主旋律!
“啊!!”
“我的马!”
“保护将军!”
官军阵型顿时大乱!王贲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地拨开几支流矢,看着瞬间倒下一片的人马,又惊又怒。这群土匪的抵抗如此有韧劲,箭矢如此犀利,远超预期!
“风紧!扯呼!后撤三百步!”王贲见势不妙,果断下令。黑云骑精锐反应迅捷,虽遭打击,丢下二十余具尸体,如同退潮般急速回撤,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哈哈哈!王八羔子!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石虎扶着垛口,看着官军狼狈撤退,放声狂笑,声震敌胆。寨墙上响起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初战告捷,大大提振了士气。
“乐个屁!”石虎笑声猛地一收,脸色瞬间铁青,“按表!甲队!检查礌石火油!乙队!清点箭矢消耗!补充箭支立即上垛!丙队!轮换警戒!瞭望楼!眼睛给老子瞪出眶来!别让官老鼠钻了空子!”他深知,这只是开胃菜,李崇的骑兵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未及半个时辰,官军低沉的牛角号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王贲改变了战术。数百骑兵不再密集冲锋,而是以松散如水的阵型,在距寨墙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区域内高速游弋穿插。同时,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开始一轮轮地、肆无忌惮地抛射向寨墙!
“起盾!避箭!”石虎厉吼。早有准备的寨兵们纷纷举起木盾、门板,甚至大铁锅护住头顶。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落,钉在寨墙木头上、盾牌上、屋顶上。虽然大部分箭支被挡住,但不时有倒霉的寨兵被流矢穿过缝隙射倒,惨叫声令人心头发紧。
“想耗光老子的箭?没门!”石虎看着寨墙上如同刺猬般插满的箭杆,狠狠啐了口唾沫,“乙队!听老子口令!盾阵分开!三轮急射!给老子还回去!”守军弓弩手抓住官军游弋队列调整、速度稍缓的刹那,自盾牌缝隙中探出,张弓便射!三轮急促精准的反击箭雨泼洒出去!正在张弓的官军骑兵猝不及防,顿时又有十余人惨叫着栽落马下!
箭雨对射拉锯了将近一个时辰。官军仗着人多箭多,轮番压制,寨墙上箭矢消耗巨大,乙队弓弩手轮换了数波,伤亡也在缓慢增加。石虎眉头紧锁,一边严令执法队加紧收集寨墙内掉落的箭矢,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官军动向。
工坊区深处,靠近堆放废铁渣、碎煤石和锻造废料的角落。激烈的争吵和马老六愤怒的咆哮再次响起。
“为啥不成?!”马老六指着墙角一台刚刚尝试组装、利用新引渠水驱动的水力简易鼓风机,脸红脖子粗地对着一脸为难的张狗儿、李二愣等人吼道,“水不够劲?水不够劲不会多加个水轮?!风不够大?风不够大不会把风管子弄粗点?!动脑子!动脑子懂不懂!有了风,炉子烧得更旺,铁水烧得更透,打铁更快!省下的人手干啥?多造箭镞礌石!救命的玩意儿!给老子动起来!别像个木头橛子似的杵着!”
张狗儿苦着脸:“马头儿,不是兄弟们不动脑子,咱是真没弄过这个……这水轮,木轴,扇叶,尺寸力道差一毫都不成,劲儿大了散架,劲儿小了没用……眼看箭支耗得厉害,弟兄们想着还是先稳稳当当把箭头磨好,刀枪打结实……”
“屁话!都像你这样想,猴年马月能翻身!指着这些破玩意能挡住李崇?做梦!”马老六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因挫折和压力,他整个人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目光死死盯住角落里几大桶从水渠引过来后沉淀下来的黑色泥浆状废料(混合了煤渣、铁矿粉、锻造垃圾和工坊排水),“没风就用嘴吹?用腿跑?蠢!”
他脑中灵光一闪,被孙老栓的顽固和对新水力工具的阻滞彻底点燃了疯狂的念头。一个被他无意中在军师陈默那里听来的“传说”片段,带着的火花在脑海炸开——猛火油(石油)混以他物,遇强风则烈焰灼天!既然水力风不够劲,就用猛火催它劲!
念头一起,如同魔障般再也挥之不去!
不顾张狗儿等人的阻拦,他猛地冲向工坊里存放火油的地方(那是缴获的少量桐油和准备做火油罐用的猛火油)。他并非想引燃风箱,而是想着如果将这玩意混着什么东西投进熔炉风口,会不会爆发出更强的风压和热力?!
他在那几桶沉淀的废料旁团团转,寻找着合适的“引子”和“投掷”容器。张狗儿等人围在旁边,试图劝解,却慑于他狂热的眼神不敢强拦。就在这混乱焦躁之中,马老六的目光偶然扫过那堆黑乎乎的废料桶底。一些凝结在桶边缘、混合在黑色泥浆里的细微结晶体,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瞬间即逝的、类似冰花的白色反光,又被污秽瞬间覆盖。
此刻被巨大的挫败感和“奇思妙想”充斥头脑的马老六,对此毫不在意。他终于找来了一个厚实的粗陶罐子,将一些猛火油和一点桐油咕咚咕咚倒进去,又舀了小半勺烧熔铁水时常用的、暗红色的硫磺粉(他首觉觉得硫磺和火烧有关),一股脑搅和进去。看着这乌漆麻黑、散发刺鼻怪味的混合物,马老六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火焰!
“闪开!都他娘给老子闪开!”他抱着那粗陶罐,如同抱着改变命运的法宝,跌跌撞撞冲向靠近熔炉、连接着简易风箱皮囊的进风口!张狗儿等人惊呼着躲闪。
“给老子——起风——!!”马老六嘶吼着,将手中那罐黑红色的、粘稠如血的混合物,朝着那不断鼓胀的进风口猛力一泼!
就在此刻!
寨墙外的对射正酣!一支力道强劲的弩箭越过盾牌缝隙,“噗”地射中石虎身旁不远处一个执法队员的肩膀!那队员闷哼一声,带血的箭头从身后透出!几乎同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刺目的火光、滚烫的气浪和漫天飞溅的碎片、烟尘、乌黑的泥浆,猛地从工坊角落爆发开来!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旁边的风箱皮囊骨架,砸倒了几个躲避不及的学徒工!浓烈的、混合着硫磺、硝石和焦油恶臭的滚滚黑烟,如同妖魔般冲天而起!
工坊里的打铁声、叫骂声、寨墙上的厮杀声,瞬间被这可怕的爆炸声压了下去!整个龙啸寨,似乎都在这声巨响中猛地一颤!无数道目光惊骇欲绝地转向黑烟腾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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