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
许砚皱起眉。
就听那费鸟接着道:
“咱皇帝沉迷于后宫那位贵妃娘娘后,
凡是能得到贵妃娘娘喜欢的,那地位便都一个个水涨船高起来!”
“如那群鞑子的首领,那个名唤安禄山的大鞑子!
他便曾为了迎合贵妃娘娘,恬不知耻地要拜咱那位贵妃娘娘为义母!”
“且这还不算完的,这鞑子为了得到贵妃娘娘喜欢,
竟还用红缎裹着自己个儿,让那贵妃将他当做三岁小儿,叫贵妃给他洗三!”
“也是自此之后,
这鞑子便彻底得了贵妃同皇帝信任,之后又聚拢了一批鞑子,在西域处为祸,窥伺中原,时不时便想入关来,谋取中原!”
“而咱燕云三州,就在这鞑子势力范围旁边,若是誉王殿下一垮,让那鞑子得知后,鞑子大军便会瞬间来咱这三州之地作祟嘞!”
鞑子?
安禄山?
许砚听得皱眉。
前世时候,他便听说过这安禄山的大名。
也知唐玄宗统治后期那安史之乱,便是拜这鞑子所为。
谁曾想,这世界的大唐,竟也有安禄山这么一号人存在。
如今那誉王和杨师已是被他杀了,只是消息还没来得及散播出去。
恐怕不久后,等这消息彻底传出,那安禄山的鞑子大军也该要来了。
如此这般来看,
他来这晋州之内,要做的事情还不少哩!
得扫了誉王手下的小王八蛋们,还得看看要如何将这伙鞑子,也一并给灭了。
这些倒也不着急。
还是先得将誉王留下的小王八蛋们除了才是。
如此想着,许砚便笑呵呵继续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了,这晋州之内,如丐老爷这样的小王八蛋还有多少?”
“又各自在哪些地方?”
费鸟一听许砚这话,
自然也就猜到了这道人的的打算。
但他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道人,难不成真个儿是打算将晋州内的邪修方士全给除了?
许砚见他不说话,唇齿挂上了笑:“怎么?还不愿说了?”
“那也不是。”费鸟摇摇头:“我已栽在了道长您手里,前后都是活不成了,便都与您说了又能如何呢?只求您给我个痛快就是。”
“便同您说道说道。”
“咱誉王自从有了逐鹿中原的想法之后,便开始大力收拢天下邪修方士,供给修行所需的人料,银钱等…其座下方士难以计数,
不过其实真正能拿得出手,能真正称为誉王臂助的,除却杨师之外,就只剩下其余十三位大供奉。”
“这十三位大供奉每个都有后天圆满的实力,只差个半步便能突破先天,算是誉王手下最强的一批势力了。”
费鸟正这般说着,却转念一想:
自家那位丐老爷好似便是十三大供奉之一,此刻却已被这道人炖成了一锅烂肉,脸皮又不免抽搐了几下,道:
“十三位大供奉,其中十个都常年待在晋州城内,
而剩余三个,则因为本体是精怪的原因,所以被誉王殿下封了封地,在晋州入关关卡前,各自有个城池。”
“比如咱丐儿帮,丐老爷就是其中之一。”
“道长您继续朝晋州方向去走,会依次路过其余两位精怪供奉的封地。”
“比如那位红灯会的红灯娘娘,本体便是个大红灯笼,能吸人魂魄。”
“又比如巧绣楼的绣娘,本体好似是张红布,幻术天成…”
“反正您就沿着这黄沙路一路朝晋州去走,便能将誉王座下的十三供奉挨个见个遍儿。”
“…”
费鸟说完这一长串,也就闭住了嘴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闭上眼睛。
等着许砚给他个痛快。
但等了许久,却未见许砚动手除他,这费鸟略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
难不成,这道人听他讲了这么多,心情好了,决定放过他了?
可这想法刚从心底里冒出没多久,费鸟就看见许砚从旁边取过来个缰绳,
施施然站在他面前,而后“呼”一口清炁吐在他面上。
这…
不等费鸟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被这道人一口清炁吹成了头拉货的毛驴!
这道人!!
费鸟气的浑身发抖。
不是讲好了直接给他个痛快,不将他变作畜生的吗?!
他一双眼睛瞪得比牛铃都大,死死盯着眼前这道人,嘴里发出“咴咴咴”的驴叫声,似是在质问许砚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不守承诺。
可许砚却只是笑吟吟用麻绳朝他脖颈上一套,拍了拍这驴脑袋:
“抱歉了,帮主大人。”
“守信的那叫君子,贫道不是君子,贫道呀,只求本心通畅!”
“你等丐儿帮帮众,都已被贫道施了法,变作了驴。”
“贫道也不为难你们,便由你等去做一件事。”
“等这事儿做毕,法自然就解了。
到了彼时,你等的魂魄也就散了,可以不用做畜生,好生去死就行了。”
费鸟变作的毛驴又“咴咴”叫了几声,似是在询问许砚打算让他们做什么。
“贫道入荒城之前曾有瞧过,这城池之内,便有不少灾民。”
“且这一路走来,也见过不少逃荒的灾民。”
“我要你等驮着这些个灾民,一路朝昆州方向而去,将这些人好生送到昆州城。”
“若这事儿做的好,贫道便许你等,能以人身去死。”
他说罢,直接就拉着这费鸟化作的毛驴出了宅子,瞅向宅外的景象。
此刻,丐儿帮被屠之事已在整个荒城内传了个遍。
原先被当做畜生养在荒城内的百姓也都一个个从低矮小房间内跑了出来,
此刻正整齐聚在宅院前,挨个上前来领肉汤喝。
小白狐胡三姑娘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个木椅子爬了上去,此刻正拖着两条后肢站在那椅子上,一对漂亮的雪白尾巴在屁股后摇摇曳曳,
不住从怀中捣药罐内端出一碗一碗肉汤来挨个递给灾民们,可爱小脸上带着些悲悯之色,低声叫唤:
“都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都有的,都有的!”
“每人只能喝一碗哦,喝多了肚子会被炸开的。”
“…”
灾民们虽说都饿的面黄肌瘦,瞧上去却显得分外有秩序,
挨个上前来,领了一份肉汤后,便各自寻一地方蹲下,认认真真将那肉汤全然喝进肚子里。
从胡三姑娘手中取过肉汤时,这些大多还都会颤着声音轻声道上一句:“谢过狐仙娘娘!”
“谢过狐仙娘娘!”
而胡三姑娘每次一听到这称谓,小尾巴都会不免一颤,小脸也会跟着一红。
她不过是个小狐狸而已,谁想跟着小道士后,却成了所谓的狐仙娘娘?
正派着肉汤,胡三姑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嗓音:
“哦?狐仙娘娘可派完了肉汤?”
等胡三姑娘蓦然转过头,正巧就见到许砚正牵着费鸟变作的毛驴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些宠溺的笑。
这下子,胡三姑娘面上的羞怯红意更多上不少,搅着小爪子:“小道士,莫要取笑胡三姑娘。”
“胡三姑娘也让他们别这么叫,可他们就是不听。”
许砚只是轻笑一声,揉揉胡三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事,便这般叫吧,很好听。”
“可胡三姑娘不是狐仙娘娘哇,狐仙娘娘该是神仙的,胡三姑娘却只是只小狐狸。”
“那胡三姑娘觉得,神仙该是什么样的?”
小狐狸偏偏脑袋,认真思索了片刻,试探着回答:“娘亲说过,神仙都是能救世的,救苦救难,这样的,才是神仙!”
“所以,胡三姑娘给他们肉汤喝,让他们能不被饿死,得以活下去,这可算是救世?”
小狐狸听到这话,小脸上满是犹豫:
“应该…算吧?”
“所以,胡三姑娘在这些人眼中,又与神仙有何异?”
“…唔,好似是没有的。”
“那胡三姑娘便配的上一句狐仙娘娘!”
“好耶!”
“胡三姑娘,也是狐仙娘娘了呢!”
小白狐的尾巴登时便微微扬起,一张小脸上也显现出些欢喜的神色。
许砚笑吟吟拍了拍小白狐脑壳,将之抱在怀里,打眼朝四面的灾民看去。
此刻,这些灾民都已喝下了胡三姑娘派下的肉汤,被肉汤中的精华炁滋补,
虽然瞧上去依旧有些因为长时间饥饿所导致的枯瘦感觉,但身上却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至少看上去算是有了些精力。
这些灾民也齐齐打眼朝许砚来看。
看见那狐仙娘娘对这小道人的亲昵,他们自然便明白了过来:
眼前这小道人,怕就是屠了丐儿帮,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之人。
先是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咚咚咚磕头:“谢过神仙老爷!”
再之后,越来越多人跪倒下去,越来越多声音连成一片:“谢过神仙老爷!谢过神仙老爷!”
日头歪歪斜斜照在荒城之内,甚至都显得有些淡薄起来。
许砚微一叹气,伸手朝半空中轻轻一抬。
顿时,便好似有股微弱的力在众多跪伏着的灾民们膝盖下出现,将他们轻轻搀起。
许砚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要拜他的感觉…
让他觉着,自己并不像个活生生的人,反倒更像是庙里那些泥塑的雕像…道心不畅…
“也不必谢过我。”许砚的声音轻轻响起:
“天下乱了,最无辜的便是你们这些人…
我也不过是个寻常过路的小道,只是走到了这儿,恰巧瞧见了,便随手帮上一帮,不必谈什么谢或是不谢…”
“如今你等喝了肉汤,活炁算是转了回来。”
“而我也不可能继续在这待着,你等若是继续在这儿,只怕躲过了丐儿帮的欺凌,还得有其余什么乞儿帮之类再来…”
“而我呢,可为你们指一路:从此地朝昆州方向去,去往昆州城。”
“那地方暂时还算是安宁,你等去了那里,也可学着开垦荒地,自给自足。”
“只需告知当地人,是一小道士让你等去的即可。”
“丐儿帮这宅子里还藏有不少米面食物,大约可够你等几个月的口粮。”
他说罢,又挥手指了指费鸟等一众被变作毛驴的丐儿帮帮众:“这些畜生,便可作为你等代步的工具…”
“这路,贫道便指给你们了,至于要不要去,如何去,便全由你等决定。”
此言落毕,
许砚不再多待,抱着小白狐胡三姑娘,上了一开始那书生变作的毛驴所拉的板车上,微伸手一拍毛驴屁股:“走!”
毛驴缓缓迈步朝荒城之外走去,驴车发出“吱嘎吱嘎”的轻微扭动声。
速度并不快,
相反,倒是显得很缓慢。
但众多灾民们却只是直挺挺站着,瞧着夕阳将那驴的影子在黄土路上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直到最后,连成一线天…
“噗通!”终于,这些灾民又齐齐跪了下去。
只是这次再传出的声音,却非是什么“谢谢道长”一类,
反倒换成了:
“请道君,救天下!”
“请道君,救天下!”
声音不大,却沉重得好似能直击到人心之内。
他们都是些灾民,哪怕是在闹荒之前也不过都是些平头老百姓,自然未曾见过道君的模样。
可他们也听说过那位道君的名声,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期盼道君能再回来,救救这天下!
到了如今,在这些人眼中,
便已成了谁人救了他们,谁人便是道君!
百姓就是如此,
如田埂里长出的麦苗,谁能让他们安安稳稳活着,让他们少受灾厄,
谁人于他们而言,就是神仙!就可做皇帝!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道君,指的或许并非是某一个人,或许更多,是一种希望,一个梦罢了。
请道君,救天下!
请道君,
救天下!!
.
.
晋州城。
誉王府邸。
除却在外有封地的三个精怪大供奉,其余几个大供奉平日里都会在誉王府邸最深处的邪庙打坐修行。
这般,誉王真个儿有事的时候,自然也好传唤他们。
红烛摇曳,香气袅袅。
十道身影排排列在庙内四面。
在庙中正中,则有个血肉铸成的高大血树。
树上共挂着十三副黑木制成的命牌,便是他们这十三位大供奉的命牌。
至于誉王和杨师则是没有命牌的。
一来,实在是誉王和杨师命格太高,制作命牌所需的材料太难搜寻。
二来,制作命牌时需有生辰八字。
而誉王和杨师自然不可能轻易便将这生辰八字透露出去,只怕何时被人使了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害死。
但他们这些大供奉却没这个烦扰。
毕竟能直接将他们咒死之人,那都得是先天境以上的高人,
想杀他们,不管用啥子手段,他们都是绝计逃不掉的。
原本此刻这邪庙内一片寂静,只有香烛燃烧时发出的“嗤嗤”声不住响起。
但突然间,
“嘎嘣”一声,命牌断裂的声音在庙中响起。
十人齐齐睁开眼睛,朝那命牌邪树上去瞅。
那只山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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