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碧庭的晨光与余痛】
秀水碧庭的遮光窗帘没拉严，一道金红的晨光从缝隙里斜切进来，落在林采臣的手背上。
他蜷了蜷手指，触到手机屏幕的余温 —— 那是苏糖信息的位置，
“我的英雄，林少爷，我回去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以后永无见面之日，但是我不后悔此生能够认识你，如果哪天，我们能够有缘在街上再次遇见。
那么我就放下所有跟你走。”
触目惊心字像浸了水的墨，在视网膜上晕开。
床头柜上还放着半袋没吃完的辣牛肉干，透明包装袋上沾着根浅棕色的头发，是苏糖的。
他捏起那根头发，细得像蚕丝，想起那晚女孩把牛肉干塞进他口袋时，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他手背，有点扎，却暖得像成都的春阳。
舌尖突然泛起咸涩，是那晚被苏糖咬出血的痛感。
她哭着说 “不要忘记我” 时，眼泪砸在他锁骨上，滚烫的，把梅花印记都洇得深了些。
手机震动起来，王亚茹发来的早餐照片占满屏幕：
白瓷盘里，煎蛋被摆成歪歪扭扭的梅花，思雨用蜡笔在旁边画了个笑脸，红扑扑的脸蛋像颗草莓。
林采臣盯着照片里的梅花煎蛋，突然发现那形状，和苏糖火车票二维码里藏着的梅花图案，一模一样。
【天上人间的声色迷宫】
推开天上人间办公室的门，走廊地毯的暗纹齿轮硌得皮鞋底发麻。
这地毯是梁海玲特意订的，进口羊毛织成的齿轮纹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精密的机械上 —— 就像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
左手边的豪华包厢里，司灵的笑声突然炸开，脆得像琵琶弦断了根，混着几个男人的喘息声撞在镀金墙壁上，弹回来时变了调，像猫爪子挠着心。
林采臣顿了顿，想起司灵弹琵琶时指尖的薄茧，和她那天晚上痛哭疯狂的起伏。
“啊 ——” 隔壁包厢突然爆出哭喊，是男公关被富婆用马鞭抽打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求饶里，能听出发丝蹭过地毯的簌簌声。
林采臣的后颈猛地发紧，凯瑟琳的指甲嵌进他后背的触感突然复活，那晚温泉酒店的蒸汽、她发间的雪松香、还有自己咬着唇才没喊出声的屈辱，全顺着脊椎爬上来。
“林少爷醒了？”
红姐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的醒酒汤冒着白气。
她穿的孔雀蓝旗袍开衩到大腿，衩口露出道浅粉色的疤 —— 是年前替他挡酒时，被碎玻璃划的。
林采臣看着那道疤，突然懂了苏糖说的 “不是一个世界”：
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伤，却又在伤口上敷着金粉，笑得比谁都光鲜。
【育婴箱与人间烟火的角力】
办公室的皮椅还留着梁海玲的香水味，冷冽的乌木调，像她这个人，永远隔着层冰。
林采臣拉开抽屉，暗格里的齿轮徽章硌着掌心，金属的凉意顺着指缝爬进骨头里 —— 这是他从未来带来的唯一信物，刻着 “超级战士 073” 的编号。
他想起未来世界的金属育婴箱。
消毒水味灌满鼻腔，营养液在透明管子里咕嘟冒泡，生化人们靠数据和指令活着，没人知道王亚茹熬粥时，白米在砂锅里翻滚的 “咕嘟” 声多好听；
没人懂思雨抱着熊猫玩偶时，掌心的汗把绒毛浸得潮潮的，那是小孩子独有的温热；
更没人尝过苏糖咬他舌头时，又疼又软的触感里，藏着多少 “想被记住” 的慌张。
“原来这就是人生。”
林采臣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喃喃，指尖划过桌面。
桌面上有个浅浅的 “林” 字，是苏糖昨晚用指甲划的，她说 “这样你就忘不了我了”，划完又怕他疼，用指腹反复，把边角磨得圆钝。
墙上的电子屏突然自动亮起，《Hero》的全球播放数据像瀑布般往下掉：
油管破亿，推特热搜第一，各国网友的留言刷得眼花。
可林采臣眼里，只有屏幕反光里自己的影子 —— 像个穿着人皮的怪物，站在育婴箱外，望着人间烟火，既想靠近，又怕被灼伤。
【山茶花与齿轮的温柔和解】
太阳穴突然被两只柔软的手按住，指腹带着点薄茧，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揉散眉心的酸胀。
熟悉的香奈儿山茶花味漫过来，混着点土腥气，像刚从田里摘的花，还带着露水和泥。
“张晓燕？”
林采臣回头，看见她穿着工装裤，裤脚沾着九堡区的红土 —— 那里是芯片基地的工地，她昨天去盯进度了。
靴底的泥块还没蹭掉，蹭在地毯上，留下几个浅褐色的印子，像给精密的齿轮纹打了个补丁。
“荷兰那个设计师的女儿，下周三到京。”
张晓燕递过文件，指尖的机油味混着山茶花香，意外地不呛人。
林采臣接过文件时，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 —— 和苏糖塞给他的辣牛肉干包装袋上的红绳，是同个牌子。
“覃老板让你去品新到的威士忌，”
张晓燕突然凑近，山茶花味里钻进来点硝烟味，很淡，像过年放的小烟花，
“威尔团队的人也在，说想跟你讨教《Hero》的编曲。”
她后颈的头发没扎紧，滑下来几缕，露出皮肤下淡淡的齿轮纹身 —— 和他战术腰带上的接口，严丝合缝。
林采臣盯着那纹身，突然笑了。
他想起张晓燕工装袖口的补丁，是用块碎花布缝的，那布料看着眼熟，后来才想起来，是第一次她进入天上人间穿的旧裙子。
【常态之外的樱花信】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映出两个人的影子，林采臣和张晓燕的肩膀挨着，像两棵并排长的树。
红姐端着醒酒汤过来，白瓷碗里飘着几片干梅花，是苏糖那个傻丫头亲手摘的，泡在热汤里，慢慢舒展，像活过来了。
“尝尝？”
红姐把碗递给他，眼角的泪痣在水晶灯下闪了闪，
“糖糖临走前，让我给你留的。”
林采臣喝了口，温热的酒混着梅花香滑进喉咙，舌尖的咸涩突然淡了。
隔壁包厢的哭喊停了，有人在哼《花妖》的调子，跑调跑得厉害，却比任何交响乐都让人安心。
天上人间的霓虹次第亮起，和飞碟娱乐大厦的旋律灯缠在一起，像张温柔的网。
林采臣摸着张晓燕留下的文件，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
“孤独是人生的一种常态。”
他突然想起苏糖咬他舌头时，那句带着哭腔的 “不要忘记”—— 原来所谓人生，就是这些疼的、暖的、碎的、拼起来的瞬间。
成都苏家二楼的闺房里，苏糖正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那件林采臣借她穿的白衬衫，洗得发白了，领口还留着他的雪松香水味。
手机 “叮” 地响了声，陌生号码发来条信息：“街角的樱花开了。”
她推开窗，粉色的樱花瓣飘进来，落在摊开的火车票上。
阳光穿过花瓣，照在二维码上，那藏在纹路里的梅花图案，突然泛出淡淡的蓝光，像颗跳动的心脏。
苏糖摸着二维码，突然笑了，眼泪掉在花瓣上，把粉色晕成了浅红
—— 就像那晚，她咬在林采臣舌尖的血色。
原来有些告别，不是结束，是藏在时光里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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