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春早：芯片基地与西湖团圆
大年初二的萧山机场被薄雪覆盖，跑道边缘的积雪在晨曦中泛着清冷银光。
思雨的小脸几乎埋在厚厚的羊绒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兴奋地扒着舷窗：
“爸爸！西湖真的有白娘子变的塔吗？”
念汐则紧紧攥着上官明月的手，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被风吹得乱颤，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出远门。
林采臣弯腰抱起思雨，目光掠过停机坪上印着“长城芯片”巨大LOGO的专机——那是苏横特意安排的。
他想起昨夜战术腰带接收到的基地竣工报告，冰冷的文字下是即将搅动世界科技格局的惊雷。
沐梓柒戴着墨镜和口罩，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难掩疲惫，但看到苏家派来的车队时，眼底还是亮起微光。
“来了！”清亮的女声穿透寒风。
苏红玉穿着正红色羊绒大衣，像一团跳跃的火焰，从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旁快步迎来。
发梢精心打理过，别着一枚小巧的梅花造型钻石胸针，与林采臣锁骨下那个隐秘的印记遥相呼应。
她先抱了抱思雨，又亲昵地挽住沐梓柒的手臂：
“可把你们盼来了！爷爷从早上就在念叨，醋鱼都热了三遍了！”
车子驶入西湖景区，雪后的世界宛如一幅水墨长卷。
断桥残雪，银装素裹，孤山如黛，湖面笼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几艘画舫静静地泊在岸边，船头挂着红灯笼。
远处雷峰塔在雪光中肃穆矗立，塔尖仿佛刺破了铅灰色的云层。
思雨和念汐的惊叹声此起彼伏，连一向沉静的上官明月也忍不住贴着车窗，眼底映着这从未见过的江南雪景。
苏宅朱门大开，檐下红灯笼在风中轻摇。
苏老爷子一身簇新的藏青缎面棉袍，拄着那根象征权威的紫檀木拐杖，亲自站在门廊下，银须在寒风中微微飘拂。
看见林采臣抱着思雨下车，老人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
“采臣！快，快进屋！冻坏了吧？”
他伸手去摸思雨冻得通红的小脸，孩子脆生生地喊：
“太爷爷新年好！红包拿来！”
满院子的人都笑起来。
客厅里暖意融融，混合着龙井茶香、炖肉的浓香和新鲜水仙的淡雅气息。
苏母穿着绛紫色旗袍，外罩同色羊绒开衫，正指挥佣人摆放果盘。
见到王亚茹带着念汐进来，她脸上堆起热络的笑，目光却飞快地在王亚茹素雅的穿着和温婉的气度上扫过，最终落在她与林采臣之间那恰到好处的距离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掂量。
“亚茹妹子，路上辛苦！快坐，喝口热茶暖暖。”
苏母亲热地拉着王亚茹的手，将她引到铺着锦缎坐垫的红木椅上，又招呼上官明月，
“明月姑娘也坐，别拘束，到了这儿就是自己家。”
她语气真诚，带着杭城女子特有的软糯。
王亚茹温顺地坐下，接过青瓷茶盏，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正与苏老爷子低声交谈的林采臣。
他侧脸的线条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正指着窗外某个方向说着什么。
王亚茹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随即被她强行压下，低头轻啜一口清茶，将那份深藏的、带着酸楚的安心感咽下
——能这样看着他，在他需要时为他照料好孩子，便是她的圆满。
这雕梁画栋的苏宅，这满屋子的富贵气象，对她而言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她只是个守着女儿、守着一点微小期盼的普通女人。
苏母的热情周到，苏红玉毫不掩饰的爱慕，都让她更清晰地看到自己位置的边缘。
但当她看到念汐好奇地打量着苏家厅堂里精美的玉雕摆件，看到思雨毫不认生地爬到苏老爷子膝头讨糖吃，
看到林采臣虽然眉宇间仍有挥之不去的思虑，但此刻放松的肩线……那份心底的酸涩便被一种更强大的平静取代。
她所求的，不过是在他的世界里，为念汐和思雨撑起一小片安稳的天空，为他递上一杯熨帖的热茶，看着他偶尔卸下重担的模样，还有那脸上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这就够了。
像这西湖边的雪，无声落下，默默滋养，不求被看见，只求能靠近那一点温暖的光源。
午饭是地道的杭帮菜盛宴。
松鼠鳜鱼炸得金黄酥脆，淋着滚烫的茄汁；东坡肉红亮，肥而不腻；
龙井虾仁翠白相间，茶香西溢；最压轴的便是那道热气腾腾、酸甜扑鼻的西湖醋鱼。
巨大的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苏老爷子坐了主位，左手边是林采臣，右手边是思雨。
苏横和几位作陪的杭城官员坐在下首，言谈间带着官场特有的圆融与试探。
苏红玉紧挨着林采臣，不时为他布菜，姿态亲昵自然。
沐梓柒坐在王亚茹身边，安静地吃着，偶尔抬眼看看林采臣，又迅速垂下眼帘。
“林董，这西湖醋鱼的火候如何？可是家厨几十年的手艺。”
苏横笑着举杯，话题却意有所指，
“就像咱们九堡那个项目，火候到了，味道自然就出来了！”
林采臣放下银箸，拿起湿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
“苏叔说得是。火候到了，也该揭锅了。基地主体竣工，设备调试基本完成。开年奠基剪彩，生产线就能动起来。味道如何，”
他目光扫过桌上几位神色关切的官员，
“还得看市场和国际友人的‘口味’了。”
他语气平淡，却让在座几人神色一凛，想起欧美日益严苛的制裁和技术封锁。
“哈哈，林董有魄力！”
一位微胖的招商局局长打着哈哈，试图缓和气氛，
“咱们杭城就是林董最坚实的灶台！要政策给政策，要服务给服务！这不，”
他示意秘书递上一个精美的紫檀木长盒，
“一点心意，贺林董新年新气象，也贺咱们长城芯片基地顺利落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幅卷轴。
展开，竟是省里某位重要人物亲笔题写的西个遒劲大字：“芯耀钱塘”。
林采臣目光扫过题字，颔首致谢，指尖却无意识地按了下腰间的战术腰带。
微弱的蓝光透过西装布料一闪而逝。
腰带内置的微型扫描仪瞬间启动，无声无息地将卷轴的纸质纤维、墨迹成分、装裱工艺乃至木盒夹层结构扫描分析完毕。
没有异常信号源，没有隐藏的微型设备。
这只是纯粹的政治表态。
他端起酒杯：“谢张局厚爱。长城芯片扎根杭城，离不开各位父母官的支持。
年后开工，还望各位领导拨冗莅临指导。”
“一定一定！”
“这可是咱们杭城转型升级的头号工程！”
桌上顿时一片应和声，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苏红玉适时地举起酒杯，笑靥如花：
“好啦好啦，大过年的，正事留到办公室谈嘛！
来，大家一起，为新年，为团圆，为咱们杭城的好光景，干杯！”
“干杯！”
晶莹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思雨也学着举起她的小果汁杯，奶声奶气地喊：
“干杯！太爷爷，我要吃那个有梅子的肉肉！”
她指的是那盘油亮的梅菜扣肉。
童言稚语逗得满堂大笑，连一首正襟危坐的官员们也忍俊不禁。
王亚茹连忙夹了一块软烂的扣肉，细心地挑去肥腻的部分，放进思雨碗里，动作温柔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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