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帝王”包厢的喧嚣仿佛被厚重的隔音门彻底隔绝。
林采臣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指尖残留着顶级雪茄的辛辣余韵和几位地产大亨递来的名片触感。
梁海玲带来的关于艾略特·斯通和洪都拉斯的消息，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让他在觥筹交错间始终绷着一根弦。
他需要片刻的清净，哪怕只是从这间顶级包厢走到自己办公室的短短几十米走廊。
推开沉重的包厢门，走廊里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和隐约流淌的背景音乐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准备快步穿过这片短暂的“无人区”。
然而，脚步刚迈出两步，斜刺里一个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窜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
“唔！”
一声短促的、带着少女特有清甜气息的惊呼响起。
林采臣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膀，稳住两人身形。
一股混合着廉价糖果甜香和某种清新洗发水的味道钻入鼻腔，与周围弥漫的昂贵香水和雪茄味格格不入。
低头看去，撞进他怀里的，是个穿着明显与天上人间奢华环境不符的女孩。
简单的白色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干净但普通的帆布鞋。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此刻正惊慌失措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庞，
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此刻因为惊吓和近距离接触而瞪得溜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一首红到了小巧的耳根。
“对…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退开，眼神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黏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亮度。
林采臣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这女孩太年轻了，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风尘气，与这里格格不入。
“没事。”他的声音平稳，带着职业性的疏离，“下次小心点。” 说完便打算绕过她离开。
“等…等一下！”
少女却像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张开双臂，再次拦在了他面前，像一只试图阻挡大象的小兔子，虽然害怕得身体微微发抖，眼神却异常执着。
“林…林少爷！”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音量却不小，在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我叫薛灵儿！我是…我是你的超级粉丝！我…我和同学排了好久好久，才订到这个包厢！就是为了…为了能见到你！”
她语速飞快，小脸因为激动更红了，那双大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热切，纯粹得令人心惊。
她甚至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和一支印着卡通图案的笔，双手捧着，无比虔诚地递到林采臣面前，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能…能给我签个名吗？就…就签一个就好！”
她仰着头，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哀求的期待，仿佛眼前这个男人签下的不是名字，而是某种通往梦想国度的通行证。
就在这时，旁边的“贵宾厅889”包厢门被拉开一条缝，探出几个同样年轻、穿着打扮也偏日常化的少女脑袋。
她们看到走廊里的情景，立刻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惊呼和兴奋的窃窃私语，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林采臣身上，充满了好奇和艳羡。
“灵儿真的堵到他了！”
“天哪，好帅！比照片上还帅！”
“快拍快拍！”
薛灵儿听到同伴的声音，脸蛋更红了，但拦着林采臣的手臂却没有放下，反而更坚定了一些，小本子固执地举着。
林采臣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少女，又落回眼前这个叫薛灵儿的女孩脸上。
少女的崇拜热烈而首接，带着不谙世事的莽撞，像一团未经雕琢的火焰。
这种眼神，他在很多女客人脸上见过，但出现在这样一个穿着帆布鞋、眼神清澈得像中学生一样的女孩身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危险。
他沉默了几秒。
走廊尽头，一个穿着天上人间侍者制服的小弟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对上林采臣扫过来的目光时，脸色瞬间煞白，慌忙低下头想溜走。
林采臣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薛灵儿能精准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位置“堵”到他，答案不言而喻。
“签名？”林采臣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接薛灵儿递过来的本子，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让薛灵儿满腔的热情莫名地感到一丝凉意，举着本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薛灵儿，”
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少女兴奋的情绪瞬间冷却了大半，“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我知道！”
薛灵儿挺了挺单薄的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怯场，
“天上人间！全京城…最厉害的地方！我…我在新闻里，在同学手机里看到过你！她们都说你是这里最厉害、最帅的…头牌！”
“头牌”两个字她说得有点小声，带着少女的羞涩，但眼神依旧亮晶晶的。
林采臣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天真的执着，心中那点因服务生泄密而起的冷意，终究被一丝无奈取代。
他见过太多沉溺于这种虚幻光鲜的人，最终迷失在纸醉金迷的泥潭里。
这个女孩，不该属于这里。
”把头牌换成‘鸭子’会更准确一些。”
林采臣淡淡地纠正，语气缓和了些许，
“这里的光鲜亮丽，是用代价换来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更不是你该‘追星’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889包厢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同样稚嫩的少女，最后落回薛灵儿身上，带着一种近乎长辈的告诫：
“拿着父母的钱，带着同学来这里消费，只为见一个所谓的‘头牌’？这很幼稚，也很危险。
今晚你们包厢的消费，我会让前台处理掉。带着你的同学，立刻回家。”
薛灵儿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她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举着本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林采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失落感和被当众训斥的羞耻感席卷了她，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水雾迅速弥漫上来。
“我…我只是……”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身材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林采臣身后半步的位置，正是保安队长豹哥。
他锐利的眼神如同鹰隼，先是不带感情地扫了一眼889门口那几个被吓住的少女，然后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走廊拐角处那个试图溜走的服务生小弟。
“林少爷。”豹哥微微躬身，声音低沉。
林采臣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快要哭出来的薛灵儿，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回去吧。好好读书，考上清北，比在这里追什么‘头牌’有意义得多。”
他顿了顿，看着少女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瞬，补充道，
“签名照，明天让红姐寄到你学校。”
薛灵儿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林采臣不再看她，对豹哥微微颔首，声音冷了下去：
“豹哥，送几位小客人安全下楼。另外，把那个‘指路’的人，带到我办公室。”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那个角落里的服务生小弟。小弟浑身一颤，面如死灰。
“是！”豹哥沉声应道，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个服务生，同时大步走向889包厢门口，对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少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强硬，不容拒绝。
薛灵儿看着林采臣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又看了看豹哥那张冷硬的脸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服务生，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没得到签名的小本子。
“不要责怪那个小哥哥，是我强迫他告诉我你在那里的”她有点害怕，怯声说道。
委屈、失落、羞耻、还有一丝莫名的悸动和那点关于“签名照”的渺小希望交织在一起。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在同伴小声的催促和豹哥无声的注视下，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小孔雀，拖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同伴，被豹哥“护送”着走向电梯间。
走廊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林采臣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将外面的一切隔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京城璀璨如星河般的夜景，点燃一支烟。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豹哥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那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服务生小弟。
林采臣没有转身，只是望着窗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说吧，谁让你把我在哪间包厢的消息，卖给那个小姑娘的？”
“还有，你收了多少钱，泄露过多少客人的行踪？”
办公室内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
【第一次，没有引起严重后果，扣除一个月奖金，如果再犯，打断腿，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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